上樓開燈,看到周峪琿的車子緩緩開出小區,車燈像是暗夜裏的眼睛,隻閃亮了一下便迅速暗淡下去,一切又重回平靜。
蘇夕冉鬱悶地呼出一口氣,將手袋狠狠摔倒沙發上,還是忍不住懊惱起來,心中腹誹了蕭崇至無數遍,那深重的無力感又回到她的身上,忽然不知所措起來,不知道究竟還沒有機會,還是真的隻能是這樣的結局。
一夜輾轉,總覺得自己的大腦一整個晚上都在思索這樣那樣的可能,不住地做著這樣一個夢,明明那個人就在前邊,可是無論她怎樣追趕永遠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無論她如何掙紮哭泣叫喊卻絲毫引不起他的注意,隻那樣急急朝前走……醒來已經是一身冷汗。
第二天帶著熊貓眼去公司,童顏一見到她便搖頭,“就知道跟著他出去沒好事,跟著那群瘋子去夜店晃到幾點?”
她苦笑著搖頭,“我吃完飯就自己回去了,在橋上撞了人家保險杠,不曉得會不會被媒記者知道。”
童顏盯著她的臉看了半響,最後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破相,臉沒事就好,演唱會馬上要開始準備,那種危險的事最好不要去做,開了演唱會,就意味著你在江湖上的道路從此不同。”
演唱會是公司新一年為她製定的大計劃,選歌,服裝,場地舞台燈光,每一樣都是行內頂尖的班底,她絲毫不敢鬆懈,全身心地投入進去,想著可以淡忘一些人,一些事。
撞車那件事徹底解決的時候,她還打電話給周峪琿道謝,很誠懇也很小心地說,“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他的回答很是雲淡風輕,甚至帶著些許冷漠,“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說完便隨便尋了個理由掛斷了電話,完全不給她深入話題的機會,也許是看穿了什麼吧,蘇夕冉覺得很是挫敗和無趣。
排練的小劇場裏音樂熱烈,舞台上的舞群們盡情地跟著音樂起舞,很有點熱血沸騰的意思,可她卻窩在觀眾席裏靜靜看著這一切,心一點點涼下來。
腳邊有一個不起眼的紙袋,也許是某個人隨手扔在這裏,蘇夕冉隨手將袋子撿起來,是一個很普通的牌子,叫做片段,袋子很漂亮,白色的背景上畫著片片淺灰色的楓葉,像是一副秋日的山水畫,一切都是淡淡的,空白處卻有細小的字,紙袋上麵寫著:這是一部姍姍來遲的電影,我們都會情不自禁地被她感動……
細細看來心中忍不住悲慟,一字一句地讀下去,卻覺得有種震撼心靈的感覺,那段話的末尾這樣說——原來,我就是你最美好的片斷……
忽然就傷感心酸起來,也許一切都隻是片段吧,他是她的,他亦是她的,就這樣破碎下去,命中注定拚不出一個圓滿,那些記憶的碎片,注定隻是片段,隻是彼此生命的片段。
日子還要過下去,冬去春來,照舊是排到午夜的通告,好容易在演唱會和無盡的通告之間排到一天休息,終於可以喘一口氣,窩在家裏哪裏也不想去,連來做家務的阿姨都很是驚異,“咦,蘇小姐,難得看到你在家。”
是啊,這樣坐下來聽音樂看風景終究是十分難得的一件事,立春已久,不曉得真正的春天什麼時候會來,她和周峪琿也許就這樣了吧,總覺得兩個人一直在玩一場自尊心和抵抗力的遊戲,接近一寸,疏離一毫,樂此不疲。
從陽光房回到客廳,電視在沙沙地響,阿姨連聲念叨,“這個出問題,那個也出問題,真不知道這年頭什麼可以放心吃。”
“哦。”蘇夕冉隨口問到,“又出了什麼事?”
阿姨抬起頭指了指電視,“看看,現在有人查出來海苔裏重金屬超標,不知道是在哪裏汙染的,現在已經全部下架了,你看你看,還是很出名的牌子呢。”
整點新聞裏主播的聲音跟往日一樣平板,“據了解,被重金屬汙染海苔的加工企業屬於天盛集團旗下,對於這次汙染事件,天盛還未表態。”
她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自由危機公關來處理,不會影響到他一分一毫,再說,即便是擔心,怕是也輪不到自己。
早上醒來看到報紙,不出意外全部都是海苔事件的新聞,沒想到還會新料爆出來,標題鬥大,生生刺痛她的眼睛——天盛執行董事周峪琿神秘失蹤,懷疑是因為海苔事件而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