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峪琿一楞,臉上掠過一抹訝異,卻也沒有多做解釋,“新年禮物而已,喜歡嗎?”
蘇夕冉笑著將鑰匙拋起來又輕輕接住,“收到禮物,不管喜歡與否,都應該感激,所以謝謝你。”說完轉身上樓,他卻忽然開了口,“棠棠,不要輕易說那兩個字,我相信我們來日方長。”
她的背脊微微僵住,隨即便恢複正常,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轉過身去回應,隻覺得這樓梯那樣長,像是沒有盡頭。
同美滿幸福相對應的永遠是天長地久,來日方長這四個字怎麼看怎麼充滿著前路未知的淒惶,還沒有來得及去想,便已經預知了結局。
車子是一輛單門敞篷跑車,蘇夕冉刻意去換了最招搖的顏色,車身每次劃過空氣,都帶給人異樣的快感,她忽然發現沉迷於這種違規帶給人的快樂,有一次開車路過水果盒子,發現居然寫著招租的字樣,忍不住跟人打聽才知道,原來洪姐早早便結束了這裏的生意,不知所蹤。
抬眼又看到了月亮,按照唯物辯證的說法,它卻早已經不是那晚她在山上看到的那一枚,可是蘇夕冉覺得它一直都是那樣,悲憫地望著人間,任由世人自己滄桑。
她第二天便找人將那地方買下來,讓酒吧重新開張,起名碧海情天,簽合同的時候童顏看著那個數字一臉無奈,蘇夕冉卻覺得有種暢快的感覺,現在的她,恐怕也隻有花錢能找到快樂,在這樣的時刻,唯有物質可以記錄下時光的痕跡。
她跟周峪琿的關係看似沒有任何變化,可是蘇夕冉卻在心底想要掙脫,雖然這實在是一件徒勞的事情,她漸漸不想過多的麵對他,於是常常參加這樣那樣的聚會,想要用那微薄的熱鬧,驅走內心的孤單,有時候被記者拍到,傳出這樣那樣的緋聞,她不想解釋,他也從來沒有過問。
所以在拿到《飛天》這個電影劇本的時候,蘇夕冉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個導演是她在薇薇家的PARTY上認識的,隨便聊了幾句便邀請她在自己的新戲裏演女二號,當時她隻當是客套的玩笑話,沒想到不過幾天導演便將劇本送到公司。
故事其實很俗套,簡直是七十年代知青版的流金歲月,講兩個女孩子在特殊年代不同的命運和生活軌跡,那是在各大電影節十分討喜的情節,最感動的蘇夕冉的其實隻是劇本上的一句台詞,懦弱的詩人對女主角飛天說,“想跟你一起踏過春天的草原……”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讓人覺得有種細密溫暖的浪漫。
她所要扮演的女二號劉紅是個讓人可恨可歎的反麵角色,心機深沉外加不擇手段,實在不是個討喜的人物,可是蘇夕冉覺得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去換個環境,她不顧童顏的反對,毅然進了《飛天》的劇組。
看到草原的過程真是曲折,外景地在一處天堂一樣的景區內,下了飛機連著做了五個小時的汽車才到達景區,路上很多地方是盤山的公路,90°的轉彎讓組裏的女孩子們都花容失色,路邊開著不知名的小花,白色的羊群在草原上移動,遠遠望去甚是壯觀,草甸子上不知名的一汪湖水,幽藍碧透,像一顆眼淚。
蘇夕冉被眼前的一切感動,這地方恐怕是時間大神最覺得無力的一個地方,時間在這裏像是部分失去了效力,千萬年來,這裏不知道帶走了多少人的靈魂,埋葬了多少神的傳說,可是草原的一切前年未變,綠草年年返青,野花永遠綻放,風自遠方吹來,像是一首亙古不變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