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生(1 / 2)

蘇夕冉的生活果然已經是另外一個樣子,仿佛一部列車充實而疲憊地行進著,通往前方的路一點點鋪開,平坦而光明,有的時候覺得日子過的太快,三個月的時間一個恍惚便已經過去,2003年秋天的一切都被拋在腦後,轉身望去,那個叫蘇棠的自己,眉目漸漸看不清楚,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有時候,也覺得時間過的太慢,每一日的內容雷同得乏味,練聲,跳舞,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直填鴨,被填滿了之後惶惑地看著鼓脹的身體,感覺連靈魂都快不屬於自己,累得有時候回到公寓就可以立刻呼呼睡過去,一個月過去後臉龐又小了一圈,下頜現在像一把錐子,更顯得一雙眼睛大得懾人。

形體老師說,“這樣最好,新歌發表會之前可以不用減肥。”

她啞然,也是進了公司之後才知道做一個藝人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同門師姐曾經告訴她,她已經有三年沒有吃過主食,蔬菜全部水煮,連鹽也不能多放,為了台上光鮮亮麗的幾分鍾,從此跟美食絕緣。

想到這些,忽然覺得苦海無涯。

最有意思的是居然還有專門的老師告訴她如何應付媒體,仿佛在培訓一個外交官,什麼問題都要回答得滴水不露,可是她卻喜歡,因為實在是比其他課程生動得多,某次老師問她,“如果記者問你同XXX是不是在談戀愛,你怎麼說?”

她笑嘻嘻,“我可以眨眨眼睛,說‘你們猜?’……”

老師一愣,隨即大笑,點頭道,“這是個好答案。”

首張專輯花了一個月時間錄好,據說已經是火箭速度,最後一首歌錄完的時候,大家都在鼓掌,一向苛刻的錄音師也點頭稱道,“很好。”

蘇夕冉在心中感歎,這個時候如果還不夠好,以後恐怕再也沒有人給她讓她唱得好。

各項宣傳事宜在第二年春天全麵鋪開,原來打造一個明星的時間並不比一間公司培訓一個文員的時間更長。穿著薄紗長裙在雪地裏拍專輯封麵,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她忘記究竟拍了多少張,最後隻覺得連笑容都要僵在臉上,終於等到收工,當群眾演員的小孩子們都已經跳起來歡呼,她正轉過身準備去穿大衣,攝影師卻忽然叫,“蘇夕冉。”

她惶惶然轉過頭來,一雙眼睛裏麵全是莫名,仿佛是曲終人散場,她卻還沉醉在劇情裏,沒有清醒。

後來封麵便用了最後抓拍的那一張,蘇夕冉麵孔閃亮,色若春曉,身後小孩子玩鬧的背影模糊,她靜靜轉過頭,神情憂鬱盼望,雪花無聲落下,封麵上三個字——那時候。

那時候,是每個人都在心中珍藏的一段時光,是每個人都曾有過的徘徊和彷徨,也許是一本泛黃的日記,也許是一封永遠也沒有機會寄出去的信,也許是當年隔壁班男生經過的那扇窗戶,也許是一個印在課桌上的吻,也許是再也不能重來的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也許隻是一個小孩子幼稚的盼望……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這首歌一下子流行了起來,人人心裏也許都有那樣一段故事,聽在心中,念在心裏。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首歌叫做《那時候》,不同的是有的人心中那首是歡快的行板,有的人的卻是淒愴的悲歌。

因為遇到了好歌,蘇夕冉這個名字幾乎是一炮而紅,連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開始的時候,當報紙的娛樂版出現了第一篇關於她的報道,雖然是公司的通稿,將她被發現的經曆寫得像個傳奇,但她還是很興奮,回到公寓偷偷將那篇報道剪下來留作紀念,每天通告趕得再晚回來之後她還是會上網搜索她的名字,隻要不到一秒,那些報道鋪陳在眼前,有的人說她好,有的人說她不好,可是隻要有人談論,那又有什麼重要?

蘇夕冉心中有種異樣的滿足,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經聚焦在了她身上,讓她覺得滿足和安全,這一路的辛苦,果然值得。

那幾個月裏,如果要問娛樂圈裏誰受到的關注最多,無疑是蘇夕冉,出道僅僅三個月,便已經有知名廠商找她代言;報攤上不同的五份雜誌麵孔屬於同一個人;唱片超市每家都掛著她的大幅海報,穿禮服,帶著點天真的誘惑。

有媒體不懷好意地問,“前兩天馮思檬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表示,你的唱功不好,出名完全靠運氣,對於她的這種說法你怎麼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