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加油站以後,他們坐著徐新的車,來到南街東麵的賓館。這裏比起先前住的酒店要簡陋得多。前台沒有笑容滿麵的美女,更沒有氛圍燈做裝飾,看起來和民房無異。堂內隻擺了一個半圓形的黃色桌子,上麵用貼紙貼了四個字“接待前台”,裏麵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她的頭發盤起來,就像剛睡醒的人,為了方便刷牙,把頭發暫時盤在頭頂。
她用一種很不耐煩的表情,打量著他們。“我們需要一個房間,兩個人住。”徐新率先開口。女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桌子上,擺了一台橫著放的手機,她在看電視劇。“兩個人?”老樸看著徐新。“兩個人,我不住,我得躲著點他們。”徐新解釋說。“到底是幾個人?”中年女人問道。李炳光看到在牆壁上,掛著一塊白色紅字的牌,上麵寫了禮貌用語規範之類的文字。“兩個。”徐新不耐煩。“把身份證拿出來。”女人還以顏色,用同樣的語氣說話。八成是因為看連續劇,看得正投入,被他們打斷了,感到不爽。
“哎呀,我說你什麼態度。”徐新說道。“我沒什麼態度,我就讓你們拿身份證出來登記。”女人的音量明顯提高了。李炳光又看了一眼禮貌用語那個牌子,感到極大的諷刺感。“得了吧,你還跟個女人較勁。”老樸插嘴進來,讓他這麼吵下去的話,時間就會白白浪費。“行,我不跟她吵。”徐新看了一眼那個中年女人,顯然他以前的大哥脾氣,還沒有絲毫改變。辦理好入住手續,中年女人遞過一條鑰匙。
“隻有一條鑰匙?”徐新問。“酒店不也是隻有一張房卡嗎?憑什麼要給兩條。”中年女人反問,她的口音有些重,說話太快根本聽不清楚。“你多給一條,不會怎麼樣吧!”徐新不解的看著女人。“隻有一條。”女人說完,低頭繼續看手機裏的連續劇。“艸,早知道不來了。”徐新把鑰匙遞給老樸。
“我就不上去了,”徐新說,“得回去準備一下,回頭再聯係。看看下一步怎麼走。”告別之後,老樸和李炳光來到四樓。賓館沒有電梯,隻有一條樓梯,樓梯貼的是印花瓷磚,看上去就和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一些職工宿舍裏麵貼的一模一樣。牆麵隻是簡單的上了一層水泥,表麵噴上石灰水染白,李炳光看著,比他們村裏的特困戶還要慘。這棟樓年代久遠,想必老板也不願意花大價錢去折騰。“這樓看起來比我還老。”李炳光看著牆壁說。
房間的門和他想想的一樣,九十年代通用的木門,一把鎖,還有一個手把。不說別的,這種門完全沒有防盜性可言,用張硬卡片,就能打開。而且,像老樸這種有力氣的人,恐怕一腳就能踢開。薄薄的一層木板,李炳光關了兩次門,才把它關好。他感歎,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房子存在。
房子裏鋪的是綠白相間的瓷磚,有一個浴室,李炳光看著,其幹淨程度,比以前大學宿舍的廁所還要差。另外有兩張床,有台三十二寸的液晶電視。“嗬,竟然有液晶電視,還真意外。”老樸把背包丟到床上,打趣的說。“還有更多你想不到的呢。”李炳光看了一眼浴室裏麵,有一台凹凸不平的電熱水器。“這東西會不會有段曆史了?”老樸看著熱水器說。“沒準今晚就漏電也有可能。”說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徐新把我們帶到這種鬼地方,看來他還真是落魄了。”老樸坐在床上感歎道。“做個樣子讓我們相信。”李炳光說。“你的看法是?”老樸問他。“你昨晚沒答應他?”李炳光反問。“沒,我們是搭檔,還要問問你的意見。”老樸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
“我看他是奔著下一步我們要去哪才來的。”李炳光認為他不值得信任。徐新的企圖心太明顯了。“也就是說,你不同意?”老樸把襪子脫掉,他正準備要補個覺。“我不知道。”李炳光還在猶豫。“你既不想回去,也不想和他合作。”老樸說著,李炳光的想法被說中了。
“有一點你疏忽了。”老樸提醒他。“你說說。”李炳光急忙問道。“能花錢買到王田的人,王田下一步怎麼走,他肯定知道。”老樸給出的答案很明顯,徐新起碼不是衝著地圖來。“所以,你何必在乎他是不是衝著地圖來,我們知道的,他一樣可以在王田那邊搞到。”老樸說道。
是啊,為什麼自己總是腦筋不靈活,李炳光心中罵著自己,思考事情的時候,千萬不能帶著偏見去看事情,會把自己的視野給遮蔽了。“今晚他要是來了,你就把問題都丟給他,看看他怎麼說。”老樸調了下眉毛。李炳光聳聳肩,他也把鞋子襪子給脫了。
昨晚在加油站,壓根就沒有睡覺。老樸和徐新一直在說事情,李炳光躺在一邊,昏昏沉沉,加上半夜的氣溫很低,非常折磨人。當他感覺自己快要眯上眼睛的時候,老樸卻把他叫醒了。這時候,天已經微量,徐新和他的車已經停在一邊,再之後,就來到現在這個賓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