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做好飯去找高文玲。高文玲正在吃飯,看見秀秀端著飯碗熱情地把她迎進屋裏,秀秀禁不住問:文玲,你說咱倆好不好?
高文玲慌忙把碗放在桌上笑眯眯地說,秀秀你咋這樣問哩,誰不知道咱倆好得像一個人。
秀秀一臉怒氣,我問你個事,那你別瞞我,是你和田龍好上啦?
高文玲故做驚愕地問,田龍不是和你斷了關係嗎?
一個月前還好好的,他咋說變就變啦?就是變,也得給我說說呀!
文玲收著笑容說,秀秀,田龍說你不願意他,就托我表姑從中作媒,說非我不娶。我對姑姑說,這樣不合適,因為我和秀秀是好朋友,要這樣我就像吃了朋友扔掉的剩飯菜一樣。可田龍緊追不舍,這不,他到部隊半月就給我來了兩封信。而後,文玲轉身去臥室把兩封信拿出來給文玲看。
秀秀這才意識到這是文玲的詭計,當即氣得臉色鐵青,指著高文玲憤憤地說,文玲呀文玲,今天我才看清你的真麵目。言罷,轉身而去。
秀秀回家一頭撲在床上痛哭流涕,越想越氣,她沒想到最好的朋友,會做最對不起她的事情。真想和她去打架,可這又算啥事哩?落個兩個女人爭男人的名譽,真她媽的丟八輩子人了,可又咽不下這口氣,眼睛久久地盯著房頂,淚水順著眼角像溪水似地流淌,曾經憧憬著的美好生活,此時此刻像滅火劑一樣,把心頭的希望之火澆滅了。仇恨卻像火山爆發般地噴出來,她忽然從床上起來發瘋般地抓住牆壁上掛著的挎包,在裏麵尋找田龍的那雙鞋。當她手捧著那雙鞋時先是一愣怔,這裏麵包含著她的心血呀,不知熬了多少個夜晚做成的,那一針一線都是自己精心造作的,那針腳不偏不斜,橫看成行豎看成行斜看還成行,即使給她自己和爹娘做針線活,也從沒這樣精心過。不料,用愛心換來的卻是仇恨,如今還留它何用?她把鞋舉得高高的惡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一腳踢出耳房門,又緊追出去用腳跺,但仍不解恨,又氣勢洶洶去廚房拿來切菜刀,使勁握著刀柄,一邊對著那雙鞋“啪啪啪”像剁草似地在上麵亂跺,一邊狂吼狂罵狂哭,好像隻有對著它才能發泄內心的憤恨。她全身的血液像凝結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鉗子鉗住在絞擰。婚事成與不成,她恨田龍沒有告訴她,更恨文玲在愚弄她,她卻像猴子一樣被他倆玩耍。她把鞋砍成了碎片,解了心頭之恨,也累了,她不哭不罵也不說話,坐在凳子上呆若木雞,那雙眼神黯然無光,她徹底絕望了。
秀秀睡了一天不吃不喝,翌日上午,家裏人都去地裏幹活了,她到大隊衛生所買了半瓶安眠片,回家倒半碗開水,含淚把藥吞下了,她想安然地睡過去,忘記世間的愛恨情仇。就在她剛剛躺下,鄰居劉嫂領著她的娘家弟弟劉言來了。劉嫂一邊“咚、咚、咚”地敲著門一邊尋問家裏有沒有人。秀秀聽到是劉嫂的聲音,便撐著身子起來開門。劉嫂是來借架子車讓劉言拉茅草回家蓋廚房的。她見秀秀那眼哭得像紅桃似的,忙問秀秀咋啦?秀秀禁不住淚如雨下,哽咽著說,嫂子,咱以後再見不成麵了。劉嫂急切地問,你喝藥了?秀秀點點頭。
這會有啥大不了的事哩?不能尋短見呀!劉嫂提著嗓門急切地說,接著催促劉言趕快把她送醫院。秀秀沮喪地說,嫂子,別去了,沒用。劉嫂嘁嘁喳喳地埋怨說,老天爺,再大的事,也不能這樣做呀!剛長成人,你咋會尋死哩。
劉言是接父親的班在公社醫院當會計,他把秀秀急忙拉到醫院,找大夫,及時治療。醫護人員把秀秀的腸胃清洗一遍。秀秀的爹、娘、哥哥都趕來了,心裏非常感謝劉言。劉嫂知道了秀秀喝藥的原因,便悄悄拉著秀秀娘的手,把她拉到左右無人的牆角說,田龍不就是個窮當兵的嘛,有啥了不起,就他那三尺半高,長身子短腿,像一朵開了一半就癟進去的花朵,渾身上下枯蜷著,還值得為他死呀!自己的命太不值錢了。你看俺兄弟不比田龍強啊!還是正式會計。你給秀秀說說,看她願意不願意。劉嫂心直口快。
劉言來病房看秀秀,她笑了,瞧著劉言寬寬的肩膀,高高的身材,五官端莊,是自己理想的伴侶。她情不自禁地說,你是恩人。劉言緊接著說,是我把你從閻王路上截回來了,對不對?你這樣做是最蠢的做法,好像天下就沒有好男人了。人走錯了路,可以回過頭來再重走,可人的生命隻有一次,像你這樣輕易把命拋去了,在這世上可就永遠再找不到你了。秀秀微笑說,陰差陽錯,可能這是咱倆的緣分吧!劉言搖搖頭說,不能信這個,如果我不去姐姐家,你不是把命丟啦?秀秀瞟一眼田龍,然後羞澀地低下頭,劉言坐在秀秀身邊,輕輕理著她前額上的秀發,關切地問,還有哪兒不舒服?秀秀說,我的病全好了。
真的?
沒事了。
那我帶你回家見公婆吧!
好!下午咱就回去。
不久,秀秀和劉言同床共枕,如膠似漆,恩恩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