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荀濟群臣惕息 杖蘭京逆黨行凶(2 / 3)

及梁武即位,又屢犯其怒,欲集朝眾斬之,濟遂逃歸東魏。澄重其才,欲用濟為侍讀。獻武王曰:「我愛濟,欲全之,故不用濟。濟入宮必敗。」澄固請,乃許之。至是,知帝惡澄,密奏於帝曰:「昔獻武王歡有大功於國,未嚐失禮於陛下。今嗣王悖亂已極,陛下異日必有非常之禍。宜早除之,以杜後患。」帝曰:「深知成禍,其如彼何?」濟曰:「廷臣懷忠義者不少,特未知帝意耳。臣請為陛下圖之。」乃密與禮部郎中元瑾、長秋卿劉思逸、華山王大器、淮南王宣洪、濟北王徽等歃血定盟,共扶帝室。帝從之。然欲納兵,恐招耳目,乃定計於宮中假作土山,開地道通北城外,納武士於宮,誘澄入而誅之。及掘至於秋門,守門者聞地下有響聲,以告澄。澄曰:「此無他,必天子與小人作孽,掘地道以納其黨耳。」遂勒兵入宮,見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負陛下?此必左右妃嬪等所為。」

欲殺胡夫人及李貴嬪。帝正色曰:「自古唯聞臣反君,不聞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責我?我殺王則社稷安,不殺則滅亡無日。我身且不暇惜,況於妃嬪?必欲弑逆,緩速在王。」澄自知理屈,乃下牀叩頭,大啼謝罪。帝乃召後出見,為之勸解。留宴於九和宮,命胡、李二夫人進酒,宮女奏樂相與酣飲,夜久乃出。居三日,訪知濟等所為,乃幽帝於含章堂,執濟等諸臣,將烹之。侍中楊遵彥謂濟曰:「衰暮之年,何苦複爾。」濟曰:「壯氣在耳。」

因書曰:自傷年紀摧頹,功名不立,故欲挾天子誅權臣,事既不克,粉骨奚辭?澄愛其才,尚欲全之,親問濟曰:「荀公何為反?」濟曰:「奉詔誅高澄,何謂反耶?」澄大怒,揮使執去,與諸人同烹於市。澄疑溫子升知其謀,欲殺之。方使之作獻武王碑,碑成,然後收之於獄,絕其食,食弊襦而死,棄屍路隅,沒其家口。長史宋遊道收葬之,人皆為遊道危。澄不之罪,謂之曰:「向疑卿僻於朋黨,今乃知卿真重故舊、尚節義之人,吾不汝責也。」

事平,複請帝臨朝。

澄隱有受禪之誌,將佐議加殊禮。陳元康曰:「王自輔政以來,未有殊功。雖破侯景,本非外賊。今潁川垂陷,反失二將,以致城久不下,願王自以為功。」澄從之。武定七年五月戊寅,自將步騎十萬攻長社。親臨築堰,堰三決。澄怒,推負土者及囊,並塞之,堰成。水勢益大。城中無鹽,人病攣腫,死者十八九。六月,大風從西北起,吹水入城,城遂壞。澄下令城中曰:「有能生致王大將軍者,封萬戶侯。若大將軍身有損傷,親近左右皆斬。」

思政帥眾據土山,告之曰:「吾力屈計窮,唯當以死謝國。」因仰天大哭,西向再拜,欲自刎。都督駱訓止之曰:「公常訓語等:「齎吾頭出降,非但得富貴,亦完一城性命。』今高相既有此令,公獨不哀士卒之死乎?」左右遂共持之,不得引決。澄遣趙彥深就土山,遺以白羽扇,執手申意,牽之以下。見澄,澄不令拜,釋而禮之。思政初入潁川,將士八千人,及城陷,才三千人,卒無叛者。澄悉配其將卒於遠方,改潁川為鄭州,禮遇思政甚重。

祭酒盧潛曰:「思政不能死節,何足為重?」澄謂左右曰:「我有盧潛,乃是更得一王思政。」初,思政屯襄陽,欲以長社為行台治所,浙州刺史崔猷以書止之曰:

襄城控帶京洛,實當今之要地。如有動靜,易相應接。潁川既鄰寇境,又無山川之固,賊若潛來,逕至城下。莫若頓兵襄城,為行台之所,潁川置州,遣良將鎮守,則表裏膠固,人心易安。縱有不虞,豈能為患。

思政得書,不以為然,乃將己與猷兩說具以啟泰。泰令依猷策。思政固請從己說,且約賊兵水攻期年,陸攻三年之內,朝廷不煩赴救。泰乃從之。及長社不守,泰深悔失策。又以前所據東魏諸城道路阻絕,皆令拔軍西歸。澄乃奏凱而還。靜帝以澄克複潁川,進澄位相國,封齊王,加殊禮,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加食邑十五萬戶。澄欲不讓,陳元康以為未可,澄乃辭爵位、殊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