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儀陌路成婚媾 勝明誓願嫁英雄(2 / 3)

問其來曆,對曰:「我主婢二人從孫太傅家來,要往高陽王府去。」因問:「高陽是爾何人?」對曰:「是妾兄也。」世子曰:「爾既是高陽王妹,曾識靜儀否?」曰:「是妾姊也。」因泣訴落難本末,言詞淒婉,嬌弱可憐。又是靜儀之妹,世子不勝欣喜,問:「何名?」曰:「玉儀,婢名輕綃。」

世子曰:「爾且住我府中,待我與爾兄說明,教他來認便了。」便引其主婢安歇於月堂。堂在平樂堂東,其庭遍植桂樹,養白兔於下,彷彿蟾宮景象,故堂以月名。內有寢室三間,羅幃繡幕、象枕牙牀無不畢具。命侍女先送香湯,令其沐浴。世子潛往窺之,見體白如雪,喜出望外。浴罷,易以錦衣繡裳,妝束一新,容顏無異靜儀,而嬌柔更甚。是夕遂同衾枕,以為天賜良緣,如獲至寶。輕綃亦有厚賜。次日,元公主聞之,謂世子曰:「此孫家逃婢也,路柳牆花,何認為金枝玉葉?」世子大慍,思欲貴之以塞其口,乃邀高陽王至府,令玉儀出見,細訴情由,拜認兄妹。遂請於帝,封為瑯琊公主,與正室不分尊卑,各居一院。崔季舒常為世子求麗人,未得。世子謂之曰:「卿一向為吾選色,不若吾自得佳麗也。」季舒請見,譽不絕口。其姪崔暹謂宮臣曰:「叔父謅佞大將軍若此,可斬也。」蓋暹素以剛正自居,世子借其威福彈劾大臣,頗降氣待之。及納玉儀,禮同正嫡,恐其入諫,數日內不複以歡顏相接。一日暹入見,墜一刺於前。問:「是何物?」對曰:「欲通刺於新娶公主。」世子大喜,把暹臂,入見玉儀,再拜而出。季舒聞之,曰:「暹常為我佞,今其為佞乃甚於我。」人以為笑。今且按下不表。

話說賀拔勝以歡有逐君之罪,不肯為之下。及歸長安,視泰行事不讓於歡,心鬱鬱不樂。又邙山之役追歡幾死,諸子在晉陽者皆被歡殺,悲憤成疾,於西魏大統十年五月卒,年四十三歲。帝甚傷悼,諡曰真獻公。泰語人曰:「諸將臨陣對敵,神色皆動,唯賀拔公臨陣如平常,真大勇也。今遽夭卒,失吾一良將矣。」為之惋惜者數日。

時蠕蠕與東魏通好,數侵邊境,泰甚憂之。宇文深曰:「蠕蠕貪,可以利動。聞其王有三女,長入我朝為後,次已有配,第三女曰勝明公主,年十八,才貌無雙,最為國王所愛,尚未適入。今厚賂金帛,以明公長子求之,如得其允,則一心附我,賢於百萬師遠矣。」泰乃令侍中楊薦使蠕蠕國,送金帛無算。蠕蠕貪其幣重,厚加款待。薦因盛稱宇文長子之賢,求婚公主。

國王大喜,欲允其請。適東魏亦有使至,國王拒不見。使者訪得其故,乃是西魏請婚,國王已有允意,故欲拒絕東使。使者歸報高王,王謂諸將曰:「蠕蠕反覆若此,何以永結其心?」陳元康曰:「泰以求婚悅之,不若亦以世子請婚其女,足奪其計。」王從之,乃遣行台郎中杜弼使蠕蠕,請以世子結秦晉之好,亦厚賂其左右。左右勸王許之,王意未決。入宮,秘問公主曰:「今兩國遣使求婚,女欲何適?」公主曰:「兒非天下英雄不嫁。宇文長子固不足道,即高王世子名不及其父,亦非兒匹。當世英雄唯高王一人而已。」國王會其意,乃謂弼曰:「吾女當嫁天下英雄,高世子不足以當之,若王自娶則可。」弼請複命,然後來聘。國王遂令弼進見公主。宮中玉階寶殿、錦幔銀屏,一女子據牀而坐,頭戴飛鳳金冠,身披紫霞繡服,麵若滿月,眼若流星。兩旁宮女百餘,皆佩劍侍立。弼再拜而出,乃辭歸,致蠕蠕之命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