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聞大驚,乃告於太後曰:「兒近來亦不甚喜他。因其能順聯心,稍效勤勞,故不忍棄之。前日私將先王宮女竊回,朕笑其愚,置之不問。近內侍張景嵩亦告我曰元叉將不利於我,我尚未信。太後在內,何由知之?」太後曰:「滿朝文武皆知其奸,何獨吾知。正恐帝不相信,故皆緘口不言耳。」帝退,於是深匿形跡,待叉如故。
一日,對叉流涕,言:「太後有忿恚語,欲出家修道。不聽其去,必憂鬱成疾。朕欲任其往來前殿,以慰其心。」叉殊不以為疑,勸帝任其所欲。
後於是數禦顯陽殿,二宮無複禁礙。叉嚐舉元法僧為徐州刺史,法僧反,叉深自愧悔,於帝前自明無他。太後謂之曰:「元郎若忠於朝廷,何不解去領軍,以餘官輔政?」叉乃求解領軍,帝從之。然叉雖解兵權,猶總任內外,殊無懼意。宦官張景嵩怨叉,言於帝之寵妃潘貴嬪曰:「叉欲害嬪。」嬪泣訴於帝曰:「叉非獨害妾,又將不利於陛下。」帝信之。因叉出宿,解叉侍中。明旦,叉將入宮,門者不納,叉始懼。六年夏四月辛卯,太後複臨朝聽政,下詔追削劉騰官爵,發墓散骨,籍沒家資,盡殺其養子。除叉名為民。
其黨侯綱、賈粲等皆出之於外,尋追殺之,籍沒其家。惟叉以妹夫故,尚未行誅。一日,叉妻侍太後側,侍郎元順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正元叉之罪?」太後默然。未幾,有告元叉及弟元瓜通同逆反者,乃並賜死於家。朝野相慶,皆雲大奸已去,太平可致。即陷在賊中者,亦思忠義自效,脫身返正矣。
話說武川鎮有一人,雙姓宇文,名肱。其妻王氏生三子,複懷孕。將產之前,夢抱腹中小兒係繩昇天,將至天門,為繩短而止。及生子時,雲氣滿房,如羽葆飛蓋之狀罩於身上。肱大喜曰:「此子他日必貴。」名之曰泰,字黑獺,即周朝開基主也。自衛可孤破了懷朔,又取了武川,兩鎮人民皆被擄掠,壯者悉點為軍。於是宇文父子五人皆為可孤軍士。其第三子洛生年十九,武藝絕倫。四子黑獺年十六,膽略過人,身長八尺,發垂至地,麵有紫光,人望而異之。然困龍蠖伏,不得不屈在人下。一日,可孤在營中設宴,享其將士,至晚皆散。宇文洛生巡行各營,見一壯士執刀倚於營門之外,對天長歎,歎罷揮淚。洛生異之,因向前問其姓名。那壯士見洛生神情亦異,乃吐實告曰:「我即賀統軍之子賀拔勝是也。本懷朔尖山人。不幸我父被擄,兄與弟皆降,不得已屈身在此。有懷鄉戀國之心,恨無沖天羽翼,俯首事賊,因此感傷。君乃何人,而來問我?」洛生聞言大喜,乃謂勝曰:「我是武川鎮宇文肱之子。不幸家屬被擄,委曲圖存,隻得為賊軍士,心實不甘。將軍若有報國之心,小子豈無複仇之誌。我二人同心並力,殺可孤如反掌耳。」
勝大喜,遂相密訂,各去通知父兄,暗中糾合本鄉豪傑,臨期同發。
一日,衛可清欲往尖山打獵,可孤許之,乃曰:「須賀將軍及二郎同去。」
父子欣然聽命。當日並皆上馬,統軍又命宇文肱、宇文洛生為馬軍,帶了弓箭隨後。共馬步三百,一齊前往。到了尖山,命三百軍士屯在山下。可清隻帶隨身軍士數人,同賀家父子及肱與洛生上山彩獵。忽可清馬前跑過一鹿,可清連發三箭皆不能中,因謂勝曰:「將軍為我射之,一箭而中,當以黃金十兩為賞。」勝拈弓在手,一箭正中鹿背。可清讚道:「將軍真神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