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2 / 2)

有塊碎片打在林婉的臉上就像被人煽了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痛。林婉拿了件衣服衝進浴室裏鎖上門,臉上的疼比不過心裏剜心的疼。雖然她是個棄嬰,卻也是在養父養母的手心裏嗬護著長大,林爸林媽別說罵,就是在小時候她最皮的時候都沒舍得大聲說過一句。今天這樣的屈辱卻是她最深愛的人送給她,林婉怎會承受得了這樣的傷痛?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林婉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一塊一塊的掉落在腳邊。她站在鏡子前,鏡子裏的女人左臉頰被碎片劃了長長的一道血痕,雙眼紅腫得像要滴出血來,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像個醜八怪。

從心底裏突然湧出一團悶氣,堵得林婉胸口刹那間痛得無法呼吸。林婉胡亂抓起洗臉台的東西砸碎了鏡子,撿起幾片玻璃使盡全力握緊,鋒利的玻璃深深地刺進了掌心,頓時鮮血淋漓染紅了浴室,她竟也感覺不到痛,反而有種萬事皆空的輕鬆感。林婉自嘲的想,是不是死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早被電視機巨大的響聲震醒的程昊霖,心急如焚的拍著浴室的門喊道:“老婆,你開開門,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你先出來好不好?”

當程昊霖聽到玻璃碎片聲時心驚膽寒,他顧不得許多用力的踢著浴室的門口。他真恨當初裝修時聽那個設計師裝什麼黑胡桃木門,而且還這麼牢固,明天他就叫人來換成珠簾的。

程昊霖感覺到腳都要斷了才踢開了浴室的門,當他衝進去看見鮮血淋漓的林婉時,冷汗淋漓心痛難忍,便不顧一地的玻璃碎片衝過去抱起她。林婉不肯就範,拚命的掙紮踢打著程昊霖,程昊霖不理她的反抗,緊緊的箍住她奔向電梯。

急診室裏,醫生解開被血浸得濕透的毛巾,邊給林婉右手邊拿碘酒消毒邊說:“你手上留有很多碎玻璃,等會清理時會有點痛,你得忍住了。”林婉不吭聲,隻是眼淚不停的流。

程昊霖坐在旁邊摟著她,他的衣服也染滿了血,此時他恨不得自己雙手都紮滿玻璃好代替林婉的痛。醫生拿來了工具盤,上麵擺著的針和鉗子之類的物件讓程昊霖更是既悔恨又心疼,他把林婉的頭輕壓在懷裏,林婉像個木偶娃娃般任他擺布,隻是不停的流著淚。

當醫生的針挑開林婉掌心上的嫩肉時,林婉疼得想縮回手,但被早已有先見之明的醫生讓黃鵬緊緊的壓住動纏不得。程昊霖一手抱緊林婉,一手輕撫著林婉的頭發,心痛地說:“老婆,你要是太痛了就咬我吧,狠狠的咬。”他把頭埋在林婉的肩上不敢看那血淋淋的一幕。

黃鵬自持是個什麼血腥場麵沒見過的大男人,此時也不忍看那血肉模糊的白嫩小手正被醫生一點一點的用利針挑開,再用醫用鉗子一粒一粒的挑出來。

汗水浸濕了林婉的衣服,一點一點的疼如利刃剔鱗紮進她的心頭;一點一點的寒冷如冰雪貼膚浸進她的骨髓;一點一點的絕望如錢塘潮水把她淹沒。

林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