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代的神蛇(2 / 2)

在河南省西部和山西省南部,分布著一種年代相當於曆史上的夏代的考古學文化,這種文化的典型遺址首推偃師縣二裏頭遺址,在這裏發現過宮殿遺址,出土過青銅禮器、兵器等,這個文化稱“二裏頭文化”,它的分布範圍也正與文獻中夏人的活動地域相符合,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夏代的夏人留下的物質文化。

二裏頭文化從早到晚分為四期,考古學界對於二裏頭文化一、二期是夏文化的認識比較一致。在二裏頭文化二期的文化遺物中,有淺刻著蛇紋的陶器,這些蛇的形象不同於自然界的蛇,而是經過變形、誇張、藝術化了的蛇。其中有一蛇淺刻在一件器座形陶器的外壁。其刻畫線條比較粗,一頭雙身,頭向下,眼珠外凸。這條蛇雙身,眼睛比較大,與自然界的蛇不同。它的頭部附近還刻有雲雷紋,身體的上方有一隻仰身的四足朝上的小兔。淺刻的線條裏麵塗著朱砂,呈紅色,眼眶內又塗著翠綠色。因陶器座形器已經殘缺,蛇身也已不完整。但雕刻精細,形象生動,線條流暢,富有神秘色彩,應該是神蛇的形象。另外還有三條蛇紋,其中兩條刻在器座形陶器的外壁,一條雙頭一身,身體殘缺,另一條頭部殘缺,身體盤曲。還有一條蛇紋,刻在盆形陶器的外壁。二裏頭文化的陶器上刻動物花紋的很少,竟有四條蛇紋,說明夏人對蛇的重視,與其他動物相比,對蛇是另眼看待的。神蛇的形象刻在陶器之上,更反映了夏代對神蛇的崇拜,這是上古時期夏族蛇圖騰崇拜在新的曆史條件下的演變。

至於那隻在神蛇上方仰麵朝天的兔,可能是古代神話傳說中的飛兔。《漢唐地理書鈔》輯《括地圖》說:“天池之山,有獸如兔,名曰飛兔,以背毛飛。”飛兔也稱飛鼠,《山海經?北山經》說:“天池之山,其上無草木,多文石。有獸焉,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飛,其名曰飛鼠。”郭璞注:“用其背上毛飛,飛側仰也。”就是說,傳說中生活在天池之山的飛兔能夠用背上的毛來飛翔,飛的時候是仰麵朝天的。《呂氏春秋?離俗》又說:“飛兔、要?,古之駿馬也。”高誘注:“飛兔,要?皆馬名也,日行萬裏,馳若兔之飛,因以為名也。”《宋書?符瑞誌》說:“飛菟者,神馬之名也,日行三萬裏。禹治水,勤勞曆年,救民之害,天應其德而至。”由此看來,飛兔是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動物,古人認為飛兔奔跑或飛翔速度快,所以用來命名快馬,並且認為在夏禹的時代已經有名叫飛菟(菟即兔)的快馬了。我們看到的夏代器座形陶器上的兔紋,與蛇紋在一起,兔仰麵朝天,正是傳說中飛兔的形態。而神蛇也應飛升於天,神蛇和兔都處於在空中飛翔的動態。在今天所見到的古代藝術品中,這是最早的蛇與兔相結合的例子。現代的人們,還有“蛇盤兔,必定富”的俗語。民間藝術中也有蛇盤兔的剪紙等。其含義與夏代的神蛇與兔雖然不同,但形式上也是蛇與兔相結合的藝術品。

不久前,河南省駐馬店市楊莊遺址,出土了一件二裏頭文化二期的陶鼎殘片,鼎為夾沙黑皮陶,斂口,鼓腹。鼎的腰部裝飾了一條繞鼎一周的陶蛇,蛇身是一根泥條盤成,與這一時期常見的附加堆紋一樣。蛇的頭部貼住了蛇尾,蛇頭微微昂起,嘴巴寬大,小眼,又有兩個鼻孔,蛇頭頂部殘損。

這條陶塑的蛇造型古樸而生動,蛇盤繞在炊器鼎上,應當不僅僅是作為美化器物的裝飾,而且有著某種象征意義。鼎在夏商時期,與占卜活動有關,占卜時要用到鼎。蛇附於鼎,或許是當時人們的占卜迷信與神蛇崇拜有某種形式上的聯係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