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寶不知道李麗紅為什麼這些天總是愁眉不展,問了幾次,她都不說,最後,來寶有些急了,“你心裏有什麼事,不跟我說,還跟誰說去?”

李麗紅跪在來寶腳下,抱著他殘疾的腿哭了起來,“我對不起你,我讓你受累了,我讓你傾家蕩產了。”

來寶說,“兩口子說這些算什麼話?”

李麗紅說她爸在醫院做手術脊椎神經碰斷了,現在已經完全癱了,以前還能坐,現在隻有臥床不起了,家裏來電話裏說要想再坐起來,還得動一次手術,可一分錢都沒有了。來寶拉起李麗紅說,“我去借錢,等借了錢,我跟你一起回去伺候老人家。”李麗紅說,“不能讓你借錢,我拖累你太多了,我對不起你。”來寶沒等李麗紅說完,轉身就出門去了。

來寶走後,李麗紅又發了一條信息出去,“實在沒錢了,能不能我不帶錢,現在就回去看我爸?”

不一會手機響了,不是信息,是通話聲,李麗紅打開電話,裏麵一個熟悉而陰冷的聲音說,“這幾天最少帶五千塊錢回來,不然,我就將你的豔照給你家裏每人發一張。你老子的死活都不管了,你他媽的心玩野了!”

中午,來寶回來了,他隻借到了八百塊錢,離五千塊手術費相差太多。李麗紅讓他不要再借了,來寶說不行,他在屋裏像走投無路的日本鬼子一樣,來回走著煩躁的步子,突然他停下來,把手伸向李麗紅,“把手機給我,找張魚借。”

張魚問他借錢幹什麼,來寶說她媽膽結石要動手術,想借五千塊錢。張魚說他在唐城談生意,他讓來寶去唐城大唐賓館506房間找他。

來寶吃完飯就上路了,他跟母親說自己到張魚那裏做一筆生意,要過兩三天才能回來。他將李麗紅拉到房裏讓她在家照顧好母親,借到錢就跟她一起回大巴山看老嶽父。

臨行前,李麗紅眼巴巴地看著來寶,她將煮好的三個熟雞蛋悄悄地塞進來寶的口袋裏。來寶說,“張魚是很仗義的。”

望著來寶一瘸一拐遠去的背影,李麗紅眼淚斷線似地流下來。來寶媽表情很複雜地看了李麗紅一眼。

來寶不在家的日子裏,來寶媽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她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李麗紅,晚上睡覺前,來寶媽對李麗紅說,“來寶不在家,我很怕,夜裏門就反鎖了。現在鄉下亂得很,強盜土匪多得是。”李麗紅點點頭表示同意。

躺在床上的李麗紅聽著屋外的風聲,她感到自己如風中的一片樹葉,正在風中飄零,無根無底,下落不明。

這是春天最後的夜晚,風起雲湧電閃雷鳴的夏天已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