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麗回了一趟老家,她向賣水果的母親借了兩萬塊錢,加上自己這幾年積攢的一萬多塊錢,全都交給了鄭凡。鄭凡接錢的手抽筋似的亂抖,“我一定會還的!”

韋麗輕鬆地說,“我媽的兩萬一定要還,賣水果要風吹日曬三四年才能掙上,我的錢就是你的錢,還什麼還的?”

韋麗母親一開始死活不願借錢,韋麗說如果再不買房子的話,不是鄭凡去坐牢,就是我去守活寡,母親問為什麼,韋麗說鄭凡被你逼著表態三年買房後,夢裏都在忙著掙錢買房,整個人瘋瘋顛顛的,沒有大禮拜,沒有節假日,平時把我一個人扔在屋裏,“本來我堅決反對買房,可看他什麼錢都掙,太危險了,真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女兒竹籃打水不說,還要背上個不聞不問的罵名。”母親拿出兩萬塊錢的時候,哭了,她說養女兒享不到福,還倒舀走了一瓢,韋麗說,“舀走一瓢,還你一缸!”

這次鄭凡和韋麗是一道去看房的,百安居離城中村近,是全市房價最低的樓盤,價格低的原因是百安居建在老火葬場的舊址上,老市民一走近百安居就像是走近遺體告別大廳,心裏發毛,鄭凡韋麗這些新市民因缺少火葬場的記憶而忽略了這裏的風水好壞,他們心情良好地站在樓盤模型前挑剔著房型、朝向和采光,當他們終於對一套兩房一廳都很滿意時,一問價格,每平米五千八,鄭凡傻了,去年給他介紹的售樓小姐沒變,房價卻變了,“去年我來問的時候,才四千六,不到一年,就漲了一千二。”售樓小姐很耐心地解釋說,“你去問問,百安居是全市漲幅最小的一個樓盤,你要是不買,明年還會漲。”

鄭凡和韋麗站在樓盤模型前,一時像丟了魂一樣,鄭凡嘴裏喃喃地說著,“我輔導一晚上隻能掙四十塊錢,他們打一個飽呃,就漲了一千二。”

韋麗來時高漲的熱情被當頭一盆冷水潑了個透心涼,收銀員對數字的敏感與熟練讓她很快算出了他們買房的前景,“按百分之二十首付,我們九萬塊錢去年在這裏能買九十多平方,現在隻能買七十多平方了。趕緊買吧!”

鄭凡猶豫著,他掏出手機,給上次同學會上重新聯係上的秦天打了一個電話,“我整天忙著兼職打短工,不瞞你說,這一年半我一次網沒上過,報紙也沒看過幾份,你在北京,消息應該比較可靠,電視上說這次國家宏觀調控要打壓過熱的房地產,房價會不會降呢?”秦天好像在開會,他聲音很低地說,“這次國家調控力度很大,肯定會降。”

鄭凡放下電話,拉起韋麗的手說,“走,不買了!秦天說了,房價肯定會降,我就不相信,彩電、冰箱、空調天天都在降價,房子能不降?”

韋麗憂心忡忡地說,“假如不降呢?”

鄭凡說,“假如降了呢?”

韋麗說,“降就降,我們先買下再說,折騰不起了!”

鄭凡痛心疾首地說,“你知道我們的錢多難掙,他房地商打一個飽嗝就漲一千二,我一晚上隻能掙四十塊錢。”鄭凡像祥林嫂一樣,這句話重複了好幾次。

鄭凡和韋麗高興而來,掃興而歸,鄭凡望著失落的韋麗,說,“中午,我請你吃肯德基,好不好?”

韋麗看了鄭凡一眼,搖了搖頭,“不吃!”

鄭凡問,“為什麼?”

韋麗說,“省下錢來買房子吧,因為房價還要漲!”

鄭凡說,“不會漲,我們打賭!”

韋麗說,“我再也不跟你賭了,無論是漲還是不漲,我都是輸家。”

鄭凡說,“此話怎講?”

韋麗說,“因為我同意了你買房子。”

“維也納森林”會刊的封麵上是市長戴著安全帽在工地上視察,郝總拿到樣刊後非常滿意,他當麵表揚了鄭凡,“樓房賣得好,會刊也有功勞,維也納森林每平米終於漲到了一萬,成了K市頂級豪華公寓,所以,小鄭每期編會刊漲到一千,悅悅,從這一期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