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尾隨著諸葛擎蒼和他身後的這隻送親的隊伍進了京城,我心中竟一直沒來由的焦躁不安起來。
再次回到闊別的浩月國的京城,看見了熟悉的街道與房屋裝典著喜慶,就連城牆的角樓上都已經插上了各色歡慶的彩旗。
看著初夏的陽光下,那一幢幢熟悉的房屋都像是為了迎接這場盛大的婚禮而閃耀著歡快的光芒,我卻被突然襲來一波揪心的感覺窒息。
有些不願意看向不遠處那金壁輝煌的宮殿,在那裏,我曾經與軟柿子一起經曆過快樂、緊張、陰謀、政變、叛亂、慶祝、鼓勵……
太多太多的回憶似乎還停留在那裏,而我這個曾經的主角,突然覺得那段時光雖然如此的短暫,但卻留給我太多的炫目與愉悅。
也許就在明天,不管是冷清清還是她的丫頭,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抬進宮裏去,成為軟柿子的妻子,至於是不是皇後,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皇帝終會有一個皇後和許多的妃嬪,也許這才是我遲遲不敢靠近他的真正原因吧,而我用自由給了自己一個堂皇的掩蓋。
在經過曾經的瓚王府門前時,我甚至看到湘蓉那熟悉的身影正在府門口與另一人說著話,像是感覺到我的注視一般,她迅速向我所站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一躲,也不知道她看見了我沒有,連忙拉著夏天趕緊走開,身後的夏天似乎也並不想留在那裏,毫不猶豫的走到了我前麵。
我和他在城內一家小酒樓裏坐了下來,不出意外,夏天那張絕世的麵容立即引來了眾多女性同胞的注目。
沒好氣的瞪了夏天一眼,起身就要離開,夏天倒也不以為意,隻是有些懶懶散散的跟在我身後。
終於住進客棧後,夏天吩咐小二將飯菜直接送到了房裏,於是我和夏天就在房裏吃了起來,吃著吃著,夏天突然停住不動。
我有些奇怪的抬頭看他,心中疑惑,難道我剛才餓得狠了,對食物的表現欲太過強烈了,要不這妖孽怎麼這副表情?
不像以往貫有的調侃與嘲諷,取而代之的竟是濃濃的寵溺與眷戀,看得我很不適應,連忙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終於明白什麼叫秀色可餐了?”
被我這麼一拍,夏天仿佛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扯開一個絕美的笑容,竟然很認真的說道:“沒人跟你說過嗎,其實你長得真的很美!”
聽到這話,我差點沒噎住。嘴裏的飯差點沒向夏天噴過去,含含糊糊的說道:“嘴巴這麼甜,肯定沒安好心,非奸即盜!”
夏天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抬手將我掛在嘴邊的飯粒撿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我想把你拐走算不算沒安好心呢?”
“拐走?不用你拐,我都一直纏著你好嗎?”我笑臉如花。
我真的非常不習慣最近越來越‘正經’的夏天,他眼中的情意我並不是不懂,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想到這裏,放下手中的筷子,拉過夏天的手握住,好一會方才鼓足勇氣般的對他說道:“要不我們也別在這京裏湊什麼熱鬧了,你帶我走吧……”
夏天卻突然打斷了我想對他說出的話:“並不是我把你帶到這裏來的,而是你的心把你吸引到這裏來的……”
發現夏天那雙美瞳裏閃過的一絲傷痛,我突然有些心虛起來。甚至有些不敢去細想夏天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難道真如他所說,在我的潛意識裏,有什麼力量一直在吸引著我,來到這裏,或者說去到哪裏嗎。
第二日便是郡主進城的日子,聽說皇帝會派特使出城,親自迎接郡主進宮,完成這場盛大的婚禮。
有點鬼使神差的從包袱裏翻出許久都未穿過的那身雪絲輕紡的長裙出來穿上,正對著銅鏡費力的挽著頭發,夏天推門而入。
看著我一身的打扮,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唇角習慣性的勾出一絲輕佻的笑容讚道:“小娘子這身裝扮,怎麼看都像你才是那進城和親的郡主!”
我重重的將手臂手擱下,一麵揉著自己有些發酸的胳膊,一麵從銅鏡中瞪他一眼啐道:“我比她美貌多了好不好?”
夏天並不理會我的自戀,徑直走了過來,垂眼看了看我手中梳子與他送我的那隻木釵,愣了半瞬,突然拿過梳子,替我綰起發來。
心中莫名一震,從銅鏡中看到的夏天分明帶著一種傷痛與決絕,手中握著的青絲仿佛化作了他此刻心緒中的萬千憂愁,密密匝匝的將我我和包裹起來。
很快,我一直弄不好的頭發,在夏天的搗弄下,竟然沒幾下,就已挽好,隻見夏天從我手中拿過他送我的那隻木釵將頭發簪住,然後停在我身後,默默的看著我。
我突然笑道:“看不出你還有這手……”轉了轉頭,試著看了看腦後,出聲接著央道:“以後每天要是都有你替我綰發描眉就好了……”
本是無心的玩笑話一出,讓我和夏天都為之一愣,尤其是夏天,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竟然悄悄的紅潤了起來,長長的睫毛輕閃,將那些晶瑩逼在眼眶內。
我突然心中一痛,站起身來,轉身麵對著夏天,抬起手臂攬在他的腰間,將頭靠在他的懷中柔聲道:“我不你這樣,讓我很害怕……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突然消失掉的,對不對?”
夏天抬起的手臂仿佛經過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候,最終才如羽般輕輕落到我的後背上,聲音清涼如水:“別怕,你不會一個人的……”
聽著夏天有些答非所問的回答,我心裏卻有些安靜下來,仿佛他的承諾是我一生最值得相信的謊言,最安全的依靠。
我靠在他懷中默默的點了點頭,在心中對自己說,隻等婚禮過後,我就和夏天一起離開這裏,逍遙自在的蕩漾在湖光水色之中。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初夏的陽光有些刺眼,微閉了閉了眼睛,想去感受一下拂麵的涼風,吹走心間的煩緒。
但眼睛一閉上,眼前浮現的卻是軟柿子那張陽光般的笑容,什麼時候起,這陽光般麵容對我來說,也成了一種刺眼的疼痛?
搖了搖頭,睜開眼睛,向人群最中央的那人看去,眾人簇擁下的新娘頭上蒙著一層紅紗,雖然看不清麵容,但從有些輕顫的身形上我看認得出,她不是冷清清。
忍不住勾起嘴角輕笑了起來,原來冷清清的聰明與勇敢竟是自己所不及的,起碼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所愛,並且敢於勇敢的去追求。
也許正是她對諸葛擎蒼那冰山的愛慕,讓她成功的從這種束縛中解脫出來了,可以預見的將來,她一定可以成功俘獲那冰山的心。
隨著震天而響的鍾樂聲,宮殿外的街道上已經像過年般的披上了盛裝,圍觀的百姓,送親的隊伍,鼓樂師,迎親的太監丫環大臣全都彙成一股洪流,朝著一個方向湧去。
皇宮外此時幾乎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但皇宮外大量的士兵的把守,讓大多數的人都隻能在皇宮外伸長脖子,試圖一賭郡主的真容。
突然之間,我發現帶領著眾大臣從皇宮裏麵走出來迎接郡主的那個男人,雖然同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但分明就不是阮皓軒,而是曾經一度被廢掉的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