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正指揮人在辦公樓樓頂插彩旗,院子門口,幾個人正在掛大紅燈籠,擺放歡慶元旦的標語牌。
吳非神氣活現,神情優雅而又矜持,指手劃腳間顯出翩翩的風度和氣質,看起來人五人六的。
我不想和吳非打招呼,想悄悄從他背後繞過去,偏偏吳非一扭頭看見了我,主動換了一副笑臉,“小江,哦不,現在應該叫你江主任了,剛上任還好吧?”
我看見吳非那笑臉就別扭,真希望永遠也不要看見他,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勉強擠出笑臉:“還行,部裏也基本沒什麼事,接了你的班很順溜,這以後你還得多多指導。”
“別,你這麼說,我覺得很慚愧。”吳非鏡片後麵的眼珠子又滴溜溜轉悠:“記者部,是報社的門麵和台柱子,馮總可是當做招牌的,你來幹我覺得最合適。當初老板找我征求意見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這位置非你莫屬,於是我當即就推薦了你。像你這麼個人才,在深山老林裏幹農活,實在是可惜。”
鬼才相信吳非的話,他能推薦我?我心裏暗暗罵著,臉上卻帶著感激的笑:“謝謝吳主任高抬,你是記者部的元老,又是老上司,以後的工作還少不了你多指導幫助。”
“好說,咱們是自家兄弟老同事,以後部裏的工作,遇到什麼難題盡管提。”吳非笑嗬嗬的:“還有,有什麼需要辦公室解決的問題,盡管和我說。不光公事,你個人有什麼需要,打個招呼就行。不管怎麼說,咱們也都是藍主任帶出來的兵嘛。”
一聽吳非提到藍月我就敏感,我注意到吳非提到藍月的時候,眼神緊盯住我,仿佛想從我眼裏看出什麼來。
兔崽子,想從老子這裏套到東西,門都沒有。
“多謝吳主任關心,到時候有什麼事少不了麻煩!”我神色自若地回應了一句,“吳主任你忙,我走了!”
“好,節後見!”
我剛要走,身後有人喊我:“江主任!”
回頭一看,胡靜正從辦公樓裏走出來。
今天下午邪門,越不想看到誰,偏偏就遇到誰。
吳非在麵前,我不能讓他看出什麼,於是禮貌地對胡靜說:“胡助理,下班了?”
吳非見到胡靜,臉上換上了那永恒的謙卑的笑:“胡總來了!”
我叫胡助理,吳非叫胡總,稱呼不一樣。
我知道很多擔任助理職務的人都不喜歡人家稱呼自己為助理,而喜歡被稱為某總某長。
但我還是不想稱呼胡靜為胡總。
吳非在稱呼胡靜胡總的時候,甚至帶著責備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嘲笑我不懂規矩,不會和上司來事。
我沒搭理吳非的眼神,看著胡靜。
胡靜沒怎麼搭理吳非,稍一點頭就看著我:“江主任,新崗位還適應嗎?”
“還行,在熟悉。”
胡靜看了看站在吳非:“吳主任,我要和江主任說點事。”
吳非馬上意會到了胡靜的意思,點頭笑:“你們談,我去那邊看看。”
吳非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走到大門口去。
我明白吳非在眼紅胡靜對我的態度。
“有什麼事?”我淡淡地對胡靜說。
我現在對胡靜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時刻注意保持和她的距離,自從那次事件之後,我終於體會到了藍月多次提醒我,要和胡靜保持距離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也想起了藍月說的不要得罪她的話。
我現在已經無所謂得罪不得罪胡靜了,她對我一直很謙讓,自從那次我將她痛揍之後,胡靜見了我非但不記恨,反而愈發表現出關心。
這賤女人,真的有被虐的嗜好,不僅在床上。
我從心裏一直記恨胡靜,但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把她怎麼樣,起碼現在不能。
可我的心裏隻要種下了仇恨的種子,總有一天是要複仇的,是一定要為藍月雪恨的。
君子報仇10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我現在開始積蓄力量等待最佳時機。
“也沒啥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胡靜笑嗬嗬地看著我,“元旦一放假,又要好幾天見不到你。”
“沒事那我走了,朋友等我吃飯!”我幹脆說著,目光平靜地看著胡靜,“胡助理節日愉快!”
說完我轉身就走,身後傳來胡靜失落的聲音:“江主任節日快樂。”
我沒停下腳步,出來坐公交車去了江城大學。
在落日的餘輝中,我走在江城大學安靜的馬路上,身邊不時走過結伴出去的學生,其中不乏勾肩搭背的男女同學。
看著他們,我不由想起我和萍兒在江城大學的4年美好大學時光,一起去食堂打飯,一起坐在草地上吃飯,吃過飯一起洗碗,然後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室學習,自習後一起在操場上散步,散步時萍兒開心地讓我拿大頂給她看……
那時的生活雖然簡單清貧,但我們的精神世界是那樣的富足,精神生活是那樣的快樂和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