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完)修改(2 / 2)

剛走出房門,便看見老錢手裏捧著幾件衣服正要進屋,一見著我就說道:“你醒了,正好,這是少爺要我找給你的衣服,趕緊換上吧,瞧你髒成那樣兒。”

我接過衣服瞧了瞧,雖都是舊的,但還算得上幹淨:“謝謝!請問羅韶卿在哪裏?”

“小少爺在書房。”

我回到房間換好衣服,出來卻看見老錢坐在院子裏的花架底下慢條斯理的卷著煙紙,還不停的輕輕歎氣。抬頭看見我走出來便說道:“這是我孫女兒以前的衣服,她奶奶親手給她做的。她跟著少爺一起去日本留學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了。我看你跟她長得一般大,應該能穿。”

我看了看身上的衣物,是還挺合身的。我笑著寒暄道:“您老有福氣,孫女兒留過洋,給您爭氣了。”

老錢接著說道:“她小名叫小六,小時候府上五個孩子陪著小少爺念書玩耍,他們都管他叫大哥,依次排下來我家丫頭就是最小那個,所以從小就小六小六的叫著,跟個假小子似的,都快忘了她閨名叫什麼。”

原來老錢說的就是羅韶卿身邊那個幹練的女軍官,記得當初他便是喚她作小六。曾經還比較疑惑如此標致一姑娘怎麼名兒聽著這麼土匪,原來還有這麼個典故。我順著老錢的話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他們都跟著小少爺念了軍校,然後就去了日本。大家都搬走了,羅公館在租界最好的位置,歐式洋房。老宅子越發的冷清,兒子不在了,孫女兒不回來了,隻剩下我這個老頭子還守在這裏……”老錢點上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站起身走遠了……

羅家真是大手筆,陪著兒子念書的幾個人都統統送去了國外留學,現在恐怕是都培養成了複興社的情報工作者了吧。記得第一次遇見羅韶卿那晚他要去救的是他的小學弟,叫小七。看來他必定是十分看重這孩子的,否則怎麼會把他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們排在一起。

“小少爺的書房你沿著這條小路一直走,盡頭有個別院,進去便是了。”

老錢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我便照著他說的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往園子的深處走。一邊是荷塘,一邊是假山涼亭。到處都是一片翠綠,偶爾點綴了些許嫣紅。微風伴隨鳥兒的鳴叫飄散開去……這倒不似夜晚那般陰森詭異,白天走在這裏自然而然的讓人心情愉悅。我上輩子本就是出生江南,對於這種蘇州園林式的建築自然別有一番親切之感。

別院的門虛掩著,推開門走進去,便是一股清涼爽快撲麵而來。院子的四周種滿了翠竹,陽光透過竹葉斑駁的撒下來。中央有個荼蘼架子,散發著陣陣幽香。屋簷下一盆一盆擺著的卻正是羅韶卿衷情的鳶尾。不光有藍色愛麗絲,白的紫的黃的什麼顏色的都有。

“如萍,是你嗎?”羅韶卿的聲音從一旁的屋子裏傳出來。

我轉過身來,他正倚在門口看著我笑的溫和。手裏捧著本書,看著泛黃的紙頁就知道年代久遠。他說:“我的小院如何,可還入得了陸家小姐的眼。”

我四下裏望了望,點頭答道:“倒是有那麼些隱士的格調。”我指了指那荼蘼架:“怎麼會有這個?”

他聳聳肩:“當時小六說這個看著素雅,又帶著清香,就非要放到我的院子裏來。我們都是軍人,沒有那麼多迷信。寓意這東西不都是人編出來的嗎?”他拉我在院子的石桌前坐下,便又走進了屋子,還邊走邊說:“要知道我這裏可是我們家的禁地,平日裏除了打掃的丫鬟沒人會進來。如今,老錢倒是記著我,我的花兒都打理得不錯。你種花嗎?”

“以前在哈爾濱,我媽的小院子裏也種過。她喜歡牡丹,大朵大朵的,越嬌豔鮮亮就越是招她待見,直看得我們幾個眼暈。”

他從屋裏端出一壺茶:“老錢說是今年的碧螺春,嚐嚐。”

我按住他倒茶的手:“先讓我看看你的傷。”這個人不安分,一大清早就跑到這裏來裝隱士,搞的自己跟個退休老頭一樣,要不要養兩隻麻雀啊?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沒事了,早上老錢給我重新包紮過。你不用緊張,和以前那些傷比起來這不都算什麼。”

“你很囂張啊,等哪天一不小心真丟了小命,我看你還囂張得起來。”我給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裏。

“幹我這個工作,丟命不是隨時隨地?你昨晚說我自私,我想了想,我真的很自私。我寧可拉著你陪我一起遭遇危險,也不願意為了你的安全永遠也不接近你。”他拿過我手裏的茶盞放在唇邊輕啜一口:“我說過我有能力保護好你。”

“羅公子,你自信過頭了。”我站起身來:“我得回家了,我們家現在指不定找我找成什麼樣了。”

果不其然,我剛走近大廳,就看見老頭子陰沉著臉拿著馬鞭坐在那裏:“你這一晚上都去哪裏了?”

坐在他身旁笑得一臉春風得意的小美人不是紅粉佳人——白玫瑰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