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在廚房裏聽到前頭有人敲門的聲音,匆匆地擦幹手上的水漬往前門跑去,邊走邊喊道:“來了!來了!誰呀?”
文佩打開門後,就聽到爾豪叫喚的聲音:“佩姨,是我。”
“爾豪?你怎麼來了?有事嗎?”文佩帶著淡淡的笑容,客氣而又溫和地問道。
“佩姨,依萍在家嗎?爸爸讓我來問問,她這個月怎麼沒有回家裏去拿生活費。”爾豪對文佩這個長輩倒是很客氣,他委婉地問道。
“依萍上課去了,今天不曉得會不會去公司交稿子,大概五點多才會回來,你要等她回來嗎?還是…?”文佩搓了搓雙手,尷尬地笑道。
“上課?她去哪裏上課?還有妳說什麼公司?佩姨,依萍最近都忙些什麼事情?”爾豪疑惑地問道。
“八月中的時候,依萍不是回去跟你爸爸說過她考上大學的事嗎?當然是去學校上課了,至於公司嘛,她一個朋友替她介紹一份工作,是在商務印書館作繕寫的工作,已經做兩個月了,做得還不錯。”文佩淡然地回了幾句。
“怎麼這麼大的事都沒回去跟爸爸說?爸爸堅持不同意依萍上大學,佩姨,您不知道這件事嗎?雖然那天我不在家,可是後來如萍告訴我,爸爸因為她想上大學的事大發脾氣,說依萍要是上了大學隻會更加忤逆他,依萍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還有她哪來的錢繳學費?”爾豪聽到文佩的話,立刻口不遮攔地說了一大堆話。
“什麼?你爸爸不讓依萍念大學?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但是那天依萍回來後,一句也沒跟我提起過,這…。”文佩震驚地說道。
“佩姨,妳最好還是叫依萍回去一趟,跟爸爸好好解釋一下,不然等爸爸知道的話,他肯定會更加生氣的,我就不等她回來,先回家了。”爾豪用著有些半威脅般的語氣,向文佩說道。
“我、我知道了,等她回來,我會跟她說的。”文佩連連點頭應道。
文佩眉頭深鎖,緩緩地關上大門,胸口是一陣一陣的痛,憑什麼王雪琴的兒女個個能上大學,她的女兒卻不許念書?那天她一直沒有問依萍去那裏發生的事,沒想到依萍竟是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待遇…。
文佩坐在長椅上,想著女兒在‘那裏’受的那些委屈,止不住的酸澀感衝上鼻尖,眼淚慢慢地滑下臉頰,依萍回來時,看到文佩坐在那裏哭,整個人的心緒都慌亂的不知所措。
“媽?!妳怎麼了?怎麼坐在這裏哭呢?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誰欺負妳了?”依萍連忙拿出手帕,胡亂在文佩臉上擦著,差點也要跟著哭了。
“妳這個傻孩子,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妳爸爸不願意讓妳念大學的事?”文佩抬起手撫著依萍臉頰,疼惜地問道。
“媽,妳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誰告訴妳的?”依萍愣了一下,才問道。
“爾豪剛剛來過,他說妳爸爸在問妳怎麼這個月還沒回去拿生活費,我告訴他妳去上課了,結果他很氣憤的說妳不應該自做主張,說妳爸爸根本不同意妳去讀書,不準妳去念大學,他怎麼可以這樣?妳也是他的女兒呀!妳不是說如萍也考上大學了嗎?為什麼他能同意如萍念大學,卻不同意妳去呢?”文佩哽咽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媽,妳不要傷心了,爸爸不同意我念大學的那些話,我確實沒聽到,我想大概是他們一家人私下聊天的時候說的,不過那天爸爸說的話也不太好聽就是了,而且我順便跟他提到關於家齊的事,雪姨和夢萍她們說的話可是難聽到不行,我怕我當時在氣頭上,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就索性不告訴妳了,反正現在他的錢愛給不給,我要念書或不要念書跟他更沒有多大關係了。”依萍一聽明白前因後果之後,便不在意地安慰著文佩。
“可是萬一妳爸爸知道了怎麼辦?妳還是找個時間回去說一聲吧,家齊的事,他是怎麼說的?那天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才不肯讓妳念大學?”文佩不安地道。
“我沒跟他說清楚家齊的事,不過聽他的語氣,他是把家齊當成哪個地方上的小混混了,我那天還拿這件事取笑家齊呢,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漠視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愛怎麼罵就隨便他去罵,愛怎麼想就隨便他去想,反正等再過個兩年,我滿二十歲以後,我有權利可以決定自己做的任何事,這段時間隻好先忍忍了。”依萍撇了撇嘴,不悅地坐到一旁。
“依萍,妳爸爸的脾氣,妳又不是不曉得,要是讓他氣極了,妳還能好好念書嗎?”文佩的想法卻不如依萍那麼樂觀。
“好啦,媽,我這個星期天過去那邊一趟就是了,妳不要擔心,好不好?”依萍想了想這話也沒錯,便答應會回去‘那邊’一趟。
這一天,陸家迎來了一次重大的改變,一切都由那封不具名的信而起…。
“老爺,有您的信。”張嫂拿著一封厚厚的信來到書房,向振華說道。
“信?什麼信?怎麼沒有寄件的地址?”振華疑惑看著信封上空白的一側,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