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後來,孤狼想還是去外屋看看吧,反正就這兩間屋子,翻了外麵還沒有,就可以交差。他偷偷出屋,看見燈光下倩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還有輕輕的鼾聲,就放心大膽地搜起來。搜來搜去,就搜到倩雯的桌子旁,他看見桌子下麵有個抽屜,就想拉出來看看。誰知剛伸出手,一柄烏黑槍管就指住了他:“別動!”
孤狼不愧是久經沙場的殺手,一動念間也把眼鏡蛇掏了出來,指向了對方,頓時兩槍相向!
持槍的對方正是何東的女友倩雯,孤狼一看她的手槍就笑了:“三八左輪是警察的標準配槍,你不是他的女友,你是霸王花?”倩雯針鋒相對:“眼鏡蛇手槍是殺手最愛,體積小威力大,但是隻能裝兩發子彈,你想殺誰?”
孤狼知道眼前這種局麵,最重要的是讓對方放鬆警惕,就故作輕鬆地說:“我要殺的人被鯊魚吃了,我隻是想找點紀念品。”倩雯冷笑:“你是想找那段視頻吧,我也在找。我若找不到,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原來,何東曾經拿著自己錄的一段視頻向倩雯報案。倩雯看了以後大為震驚,本來要立刻行動,可是看到視頻中涉及一個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就向上司黃督察彙報。黃督察相當重視,他把視頻光盤放入證物室,準備召集齊人手後就行動。可是沒想到,證物室當晚失了火,光盤自然灰飛煙滅了。沒了證物,黃督察不敢妄動,讓她再找何東要一份,可她開車上路的時候出了場小車禍,等車禍處理完結,她也接到了何東的死訊。她認為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是自己誤了時機才導致何東的死,心懷愧疚下才假扮何東女友,一方麵借機在屋子裏找視頻,另一方麵守株待兔,等著大人物派的人上門尋找。這一等,就等來了孤狼。
孤狼疲倦地笑笑:“我發誓,何東真的喂了鯊魚,跟我無關。實際上,自從在海上發生了那件事,我就厭倦殺人了。”那件事,孤狼指的是隨曾老大出海捕鯊魚。那是怎樣一場大屠殺啊,幾百上千頭鯊魚被捕上來,然後關入船艙。而放不下的,就割掉做魚翅的原料——鯊魚的背鰭和尾鰭,然後把光棍似的活的鯊魚放入海底。孤狼親眼看見過,兩千餘頭無鰭鯊魚沉在海底,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我承認,我這個殺手不夠冷血,所以就想退出殺手生涯,不再跟老大賺這個血腥錢。可是,我老媽治病每天都需要錢,所以答應做最後一票。然後,我會做點幹淨生意。”
倩雯緊繃的神經和緩下來:“這麼說,如果你看到那段視頻,大約就不會跟我爭了。可是,視頻沒有在這裏,我都找遍了。”孤狼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方,他不想再殺人,他想收回槍,可是又怕對方開槍,正在猶豫,窗外忽然傳來低沉的喊聲:“視頻在海洋館108房間!”
三、地下屠場
倩雯率先收槍,跳出窗外,但是夜色裏根本沒有人。好在海洋館就在不遠處,她幹脆朝海洋館跑去。此時正是半夜,海洋館大門早關了,不過倩雯有辦法,用一根鐵絲捅開門鎖,就摸了進去。108號房間其實是何東的宿舍,倩雯一陣搜索,果然在床鋪夾層裏發現一張光盤,她看見桌上有影碟機,就放進去看對不對,誰知剛按了播放鍵,就被隨後跟來的孤狼用槍指住。
“對不起,光盤我拿走了。”孤狼聳聳肩,伸手就要取光盤,忽然,他被屏幕上的內容嚇了一跳。沒錯,這就是何東偷錄的視頻,隻見上麵顯現出海洋館的大型水族箱來,裏麵是一個穿潛水衣的人和鯊魚嬉戲,也就是海洋館有名的表演“人鯊共舞”。看上去鯊魚是那麼友好,那麼和善,完全不是海上霸王那種凶相。突然,那個人發射出一枚魚槍,把鯊魚射了個對穿,然後由別的人把鯊魚拉出水麵,拉進一個地下洞穴。洞穴裏是個大型的屠宰場,有其他人立刻接手開始解剖鯊魚,割取魚翅。鏡頭上揚,可以看見屠宰場的別處場景,竟然是十幾頭鯨在同時解剖,足見規模之大。這時,一個人頭邊說邊閃進鏡頭:“大家誰都不要說出去,這裏的鯨鯊、姥鯊可是明令禁止捕殺的,一旦讓警察知道,就全完了。”
這就是那個大人物,倩雯很熟悉,海洋館兼淺水灣浴場吳老板,他正是通過海洋館這一單位,才可以暗中偷捕受國家保護的鯊魚,買賣魚翅。而孤狼更熟悉,這人明明就是曾老大。這時,倩雯輕輕地說:“你看,剛才和人嬉戲的是護士鯊,同人類最為和善,就是被稱為十大殺人鯊的公牛鯊,也隻有在受到威脅時才攻擊人。可是人類為了吃所謂的魚翅,把百分之八九十的鯊魚都吃成了瀕危物種。我隻要拿到這盤光盤,就可以把這個人繩之以法!”
孤狼手中的槍口有點低垂:“保護鯊魚嗎?可是你看何東,冒著生命危險拍了視頻,又到警局舉報,可是自己倒被鯊魚吃了。”倩雯回答說:“你知道何東的職業嗎?他就是一名表演人鯊共舞的演員,他是孤兒,一向是把鯊魚當最好的朋友,那天下班後,他本來想偷拍同事和鯊魚共舞場麵的,結果拍下這麼血淋淋的一幕。他對我說,人類對鯊魚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就是自己被鯊魚吃掉,也隻當贖罪。所以,他死而無憾。”
不覺間,孤狼放下了手槍:“好吧,我放棄這一票生意。”說著扭身就走。一開門,他看見屋門外竟然貼著個紙條,他記得進來時沒有啊。倩雯搶先撕下紙條,看見上麵有一行字:屠場暗道在水族箱下西北角。倩雯精神大振,決定自行下暗道摸摸情況。她來到西北角,找到一個按鈕,一按之下果然露出一個向下的黑洞洞的通道。想必這裏就是把鯊魚送往屠場的通道吧,倩雯正要下去,卻見孤狼攔住她:“我先下去吧,想起那些鯊魚,我覺得有必要做一件我一生中唯一的好事。”
靠著手機的微光,兩人鑽了進去。地麵台階滑膩,倩雯經常落腳不穩,孤狼看見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倩雯想掙開,想一想又沒動。在這個險惡的環境裏,她一個小女子,正需要一種溫暖的支撐。
通道並不長,兩人很快就到底了。眼前極為空曠,但是因為光線太弱,始終看不清楚。他們正想找電燈開關,忽然之間光明大放,刺得兩人的眼睛一陣疼痛。同時,耳邊傳來吳老板,也就是曾老大刺耳的笑聲:“歡迎兩位參觀鯊魚屠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