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遇而安(2 / 2)

相傳建大昭寺時,幾次均遭水淹,文成公主說,整個青藏高原是個仰臥的羅刹女,這個魔女呈人形,頭朝東,腿朝西仰臥,大昭寺所在的湖泊原來正好是羅刹女的心髒,湖水就是她的血液。所以文成公主說大昭寺必須填湖建寺,首先把魔女的心髒給壓住,於是依靠山羊背著沙土袋子,填平了湖泊,給大昭寺殿定了基礎。

喜歡這個傳說,是因為喜歡文成公主的聰慧與博學,暫且不論傳說的真假,但見文成公主的慧敏,就足以讓人欽佩不已了。據說在現今的西藏博物館裏,有一幅非常古老的唐卡,唐卡上所畫的就是文成公主推算的吐蕃地形。

心裏想著傳說故事,再看著這個燦爛無比的大昭寺,內心似乎可以感應文成公主的睿智,也能感受到信仰不可抵擋的力量與神聖。

不知為何,兩次逗留拉薩,都是匆忙的,這次也不例外,當我感動的時候,身邊又響起了催促的聲音:“七玥,走吧,該去林周了,還得去熟悉一下店麵,明天我們就要接手的。”清揚的心裏很怕我不會做生意,一直有些擔心,希望我做好完全的準備。

“走吧,以後會有機會來的。”

我很輕鬆的說著,跟老遠和清揚去找車,這次聰明了,不再租車走山路,找到汽車站坐班車去。

到林周的時候,下午的太陽正毫無保留的照射著小店鋪,老趙夫妻倆坐在門口,一副慵懶的模樣,生意比較清淡。

街道上仍是來往不絕的人,仔細看時,才發現,這裏的藏族同胞大多已經漢化了,不像牧區的藏族人穿著傳統的藏袍,這裏的男人大多穿著漢族服裝,婦女大多穿著藏袍,而農區的藏袍,也比牧區簡單得多了,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是在頭上圍著裹布,一件素身裙,裙上加一塊墊邦,簡潔明了,沒有贅飾,這樣的服裝,做起農活來會方便許多。

農區的藏族女人,也不像牧區那樣靦腆羞澀,她們會很大方的跟人交談,向她微笑,她也會抬頭回以微笑,就像老朋友打招呼一樣。

晚上不忍讓趙大嫂忙活做飯,清揚作主去店鋪對麵的川菜館裏吃一頓,吃完飯趙大嫂拿著貨物進價單,告訴我每件物品的價格,然後讓我慢慢熟悉店鋪裏有哪些物品。看著琳琅滿目的貨物,竟然一時間有些心虛,如此多的貨品,不一樣的價格,一夜之間背熟,能行嗎?

當然是不行了,幾百種商品,幾百種價格,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自然是一大難事。為了保險起見,我有個建議:“能不能讓趙大嫂帶著我賣幾天貨物,好讓我有時間熟悉一下,也可以熟悉一下店鋪的老顧客們,”

沒想到趙大嫂一口拒絕:“不行,明天早上我們就走了,老趙要去新疆的。”

“能不能讓老趙先去,到時我們再送你去拉薩坐車趕去?”

“那更不行了。”

“那麼,兩個人都多留幾天吧,到時我們給買去新疆的車票。”

“不行的,我們決定明天走了!”

這幾句拒絕的話讓人覺得很不盡人情,我有些失落,也有些緊張,怕明天自己一人應付不來。

晚上老趙夫妻睡在閣樓上,我們三個打地鋪睡在店鋪裏,都睡熟了,我一個人拿著進價單,一張張的看,那些字符卻像會跳躍一樣,看一張,它們就跳跑了,全然不記得。這樣不行的,隻能逼迫著眼睛死盯著那一張張進價單,反複的看,讓那些數字塞住腦袋去。

淩晨四點,每張單在腦海裏都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明天硬著頭皮應付吧,最多不記得進價的時候,把價單拿出來看就是了。

看著一屋子熟睡中的人,一點睡意也沒有,店鋪的隔音措施並不好,淩晨仍聽得到街道上摩托車風馳電掣的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這幾天的行程,實在是太豐富,豐富得讓人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雖然很疲累,卻感覺好充實,好安心。安心,大概是因為一直與清揚為伴吧,有他在身邊,是可以將自己完全交付給他的,什麼也不必費心,他自會打點好一切。熟睡中的清揚眼睛有些凹陷,夢中的他又在胡亂說話,說著旁人完全聽不懂的話,隻一陣,聲音又消失了,麵對夢境,他總是很容易激動的。摸摸他光潔的額頭,借著燈光看著他的睡姿,和老遠一樣,像極了嬰兒一般。

天一亮,老趙夫妻就會收拾行李走了,而老遠,也會回到安多縣城自己的店鋪裏,出門兩三天,玉瑩一人留守店鋪,也是讓人擔心的,還好讓老遠護送我們來林周玉瑩並沒有抱怨,真的要感謝她的貼心與理解。

而我和清揚,從明天開始,要生活在這裏,但在我的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我:這裏,留不住你們的。

這個天然形成的地方,你真的留不住兩個步履匆匆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