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故人(三)(1 / 2)

我如晴天霹靂,全身顫抖,渾身發冷,小楓擔心地看著我,想上前扶我,我卻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自己給自己畫了個圈,躺在圈兒裏做了一個美夢而已。還是自己太天真,一直以為他會遵守諾言,也一直以為娘無論如何也是他的妻,至少他會心存責任感善待她終了此生,原來這一切不過是我自己一相情願,自欺欺人罷了。

我若在這宮裏身受皇寵,平步青雲,娘在府裏自然也會身受尊敬,錦衣玉食;如今我在這宮裏受盡娘娘主子門的冷眼猜疑,三兩月都不見聖顏,毫無皇寵,娘在府裏自然也隻能過節衣縮食的日子,受盡冷嘲熱諷了。

我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自以為孝心一片,保得娘衣食無憂,安渡餘生,不想卻生生害了娘的性命。

錯的,終歸還是自己。身為弱者,怎能要求公平呢?弱者,不過是被權勢者玩弄於掌中的小醜;生死,皆在別人掌握中。若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別人的生死,唯一的路便是不停地往上爬,做那個強者。

小安子那邊等了許久不見我回,焦急萬分,怕我出事便前來探個究竟,見我隻是同個小太監說話,便在林子裏候著,見機行事。如今見我大笑不止卻淚流滿麵,忙上前扶了我,焦急地問:“主子,主子,你這是怎麼啦?”

我用盡全身力氣緊抓小安子,似要把他握在手中捏碎,從淒然大笑轉為毫無顧及,撕心裂肺的拗拗痛哭。

小楓也在旁邊也急得直掉淚:“言姐姐,言姐姐。”我放開小安子,摟了他在懷裏,兩人哭成一團。

許久這才平靜下來,小安子見我們又笑又哭的,半天摸不著頭腦,又不敢多問。

發泄過心中的悲憤,我這才穩定了情緒,抽出絲帕擦了擦眼淚,對小安子說:“小安子,這是我在宮外的故人,也是我的弟弟。以後要靠你多提點教導他了。”

小安子忙跪了下來,鄭重其事地說:“主子的事,便是奴才的事,奴才定當盡心竭力。”

我親自扶了他起來,用真誠的眼光看著他:“我信你。”

小安子身子一頓,眼裏彌漫上了霧氣,微微有些激動,顫聲問小楓:“你叫什麼名?如今在哪裏當差?”

“奴才小玄子,如今在楊公公跟前當差。”

小安子沒有接話,我拉了小楓安慰道:“楊公公是內務府總管,也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你在他跟前當差也是你的福分。”

小楓眼裏閃過一絲痛楚,微低了頭口裏應著好。

我忽又想起小楓躲在此處哭來著,關切地問:“小楓,剛才躲在這哭泣所謂何事?”

“沒,沒什麼事。”小楓欲言又止。

“主子,奴才知道,還是由奴才來說吧。”我正疑惑之際,小安子似下定了決心,搶了開了口,“隻是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天色已晚,還是換個地兒比較好。櫻雨殿後院的茅竹屋,幽靜淡雅,倒還是個說話的地兒,奴才覺得還是先去那裏。”

我點了點頭,讓小安子扶了小楓,一起到了茅竹屋。

茅竹屋本是櫻雨殿角落裏堆雜物的地方,我因著閑來無事,便帶領小安子他們將之清理幹淨,擺上些竹椅之類的,又在屋前窗外的種些小花,養了一片紫竹,取名茅竹屋。屋子樸素整潔,清淨舒適,我時常過來乘涼,此時前來倒也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