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若即若離(2 / 3)

“靈靈,對不起。”林子建的道歉無比真誠。他是在試圖挽回什麼嗎?應該不是的,他一直告誡自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既然都已經分手了,就沒有必要想太多。

嶽靈靈說:“不用說對不起,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一廂情願從來都不會幸福。”

“嗯,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嶽靈靈笑了起來:“你說誰,誰是誰的有情人?”

“邱明亮啊,你們不是很好嗎?”

“你不知道,那純粹是做戲給你看,那天我去你們宿舍找你,一個人在那裏等了你很久很久,結果你一直沒有出現,剛好邱明亮在,他問我怎麼啦,我說你可能是在躲著我,說著說著就很傷心地哭了。他見我這樣,就過來安慰我,我就借了他的肩膀靠一靠。子建,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畢業了,我會留在這個城市裏,電話不會變,你如果想我了,隨時可以找我。還有,你願意留在這個城市嗎?我們可以一起去找工作。”

“不了,靈靈,我爸讓我回。我家就我一根獨苗,我也不想若幹年後,看他們一眼都需要製定一個周密的計劃。”

“嗬嗬,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子建,記住,我愛過你,可以嗎?”

“嗯。”林子建擁抱了眼前這個曾經瘋狂追求自己的女生,這個曾經耳鬢廝磨的女生。嶽靈靈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身,舍不得放開。良久,林子建聽到嶽靈靈輕輕地哭泣聲,他將她放開,輕輕地替她拭去眼角的熱淚。

這一走,又是天涯海角。一番離愁別緒之後,林子建提拉著行李箱回到了家。林母自然是寶貝長寶貝短地叫著,林柏鬆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一家人吃過晚飯,林柏鬆說起了林子建工作的事。

“子建,你想做什麼工作呢?”

“我隨便,隻求混口飯吃。”林子建吃著西瓜,漫不經心地答道。

“那哪兒行,沒有野心,不像是我林柏鬆的孩子啊。”

“爸,是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的嗎?我看到許多的人學曆比我高多了,剛分配就又裁員了,說什麼精簡機構,實際上就是換另一批人進來。”

“你有什麼怨言嗎?說白了,這個改革就是讓你得好處的,不是當初放寬了招生,就你那成績,你想上大學,門兒都沒有,現在畢業了,你這文憑就是敲門磚,你想去哪,爸再給你想辦法。”

“我想當縣長呢?你也有辦法?”

“你這孩子,縣長怎麼是一來就可以當的,不過我可以先托人安排你當個縣長助理或是縣長小秘書,行不?”

林子建說:“我堂堂的一個男子漢,去當人家小秘書?爸,你也太有創意了吧。”

“你這就不懂了,縣政府那是權力的中心,你在那熬個幾年,就會有出頭之日了。”

“不。”林子建堅決地說,“我才不去,官場,我一個少不更事的小毛孩子,到那裏讓別人看我的笑話嗎?”

“好吧,還有個選擇,爸認識鎮上銀行的行長,你去那數錢好不?”

“銀行?這也是可以進去的嗎?我沒考會計呢。”

“可以邊上班邊考,到時候再說。”

“爸,我上學這三年,沒少奮鬥過,我不想再奮鬥啦。”

“你這孩子,學無止境,再說了,不用費太多神的,到時候再想辦法啊。如果你同意了,明天我就請行長吃飯,相信爸,勝券在握哦。”

“老爸,我為什麼覺得這事這麼蹊蹺呢?這不光明正大吧,好像走後門似的。”

林母將身上的圍裙取下來,笑哈哈地說:“什麼好像走後門,本來就是走後門啊。這事很正常,名額有限,不去活動活動,天上怎麼掉餡餅啊。子建,我不要覺得難為情,你是大學生嘛,是高材生。”

林子建皺起了眉頭,說:“就算我是高材生,上大學根本就不是學的這一行啊。”

林柏鬆啜著桌上的咖啡,愛憐地在林子建的後背上拍了幾下,胸有成竹地說道:“管他呢,有學曆就好。”

一個月後,林子建順利通過了各種筆試麵試,坐到了銀行的窗口。沒事的時候,他看著窗口外麵空蕩蕩的大廳,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麼孤單過。

他按下了江彩雲的電話號碼,結果傳來的是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她為什麼會換了電話號碼呢?是不想跟他有聯係,還是去了別的地方呢?

這不是一個單項選擇題,而是一個多項選擇題。江彩雲不想跟他聯係,同時也去了另一個地方。有時候江彩雲會看著手機上的電話號碼,想打,卻始終沒有勇氣按下去。等她鼓起勇氣按下去的時候,林子建已經回到家鄉,同時也換成了當地的號碼。

也許,這就是陰錯陽差。

江小蝶看著窗外綿綿的細雨發呆。王範不在了,她的身邊,永遠隻有江彩雲不離不棄。

兩個月前的一個也是這樣飄著雨的黃昏,王範找到了江小蝶。他神情有些倦怠,大概是因為工作太累的緣故。因為要去外地出差,而且很可能長期駐守在那裏,臨行前他和江小蝶告別,說出了他的擔心。他說:“小蝶,公司最近有了起色,派我去河北打開市場,大概一時半會不能回來。”

江小蝶柳眉微蹙,惱火地說:“這麼拐著彎兒說事,是不是要分手?”

“沒有,小蝶,我愛你。”王範說著就將嘴唇湊了過來。

“別,你去吧,那裏有你的前途和事業,別膩歪了,祝你一路順風。”

王範說:“小蝶,你為什麼不挽留我?為什麼從你臉上看不到一絲難舍的表情?”

“你想讓我哭嗎?告訴你,我不會為任何一個男人哭了。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小蝶,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們都在這裏做這種隻有本市最低工資的活,我那廠裏甚至工資都發不出來,你覺得我們要一直在這兒作垂死掙紮狀嗎?我們不可以生活得更好嗎?”

“不,你是男人,我不怪你,可我是女人,對於我來說,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陪一個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看星星,你明白嗎?”

“看星星,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胡扯,你去外麵看看,這大氣汙染成這樣,你想要找顆星星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看星星,這裏沒有,去北戴河,去阿拉斯加,去倫敦,總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得到的。”江小蝶繼續無理取鬧。

“唉,小蝶,你等著我,我會回來找你的,我最多一年就回來了,你一定要等著我啊。”

王範獨自一人去了河北,留給江小蝶一大堆整理房屋帶不走的半舊不新的鍋碗瓢盆。

江小蝶看著那些鍋碗瓢盆,神情木然。幾天後,她對江彩雲說:“彩雲,我想離開這座城市。”

江彩雲說:“我也早就有了這個想法,隻是一直沒有開口,我知道你舍不得。”

“這個城市,帶給我的隻有傷心和困惑。”江小蝶說,“你看看,男人的離去,永遠是那麼的決絕,他去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沒有給我一個電話,甚至短信也沒有給。”

江彩雲苦笑了一下,想起了林子建。不說四十八個小時,四十八天,很多個四十八天了,林子建沒有再找過她。

這座城市,除了這些傷心的回憶,還能有什麼呢?江彩雲聯係到了在廣州上班的一個遠房親戚,兩人隨後辭職,奔赴廣州。

這一去,等待她們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懼。

這年的冬天,整個偌大的廣州城籠罩在一片死亡氣息之中。這種叫做“沙士”的病毒,以一種無孔不入的姿態入侵這座繁華的城市。江彩雲現在就職於一家房地產公司,負責前台。沙士來襲,公司業績一路下滑,不光這個房地產公司,所有行業幾乎都受了重創,當然除了板藍根和口罩兩樣熱銷的產品之外。

江小蝶在售樓部當售樓小姐,幾個月實習下來,漸漸地摸清了門道,收入頗豐。可就在她暢想未來的時候,沙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