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紙醉金迷(1 / 3)

林子建春節的時候和劉大海結伴去了一趟江彩雲家,可是一無所獲。江彩雲沒有留下電話號碼,也沒有通信地址。林子建有些恨江彩雲,說好了等他的信,怎麼就走得那麼急呢。

“如果一個女人鐵了心離開你,那麼,你就不要試圖挽回。”劉大海對林子建說。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

“當然。”

“你這個負心的男人,沒有好結果的。”林子建踢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正好打中劉大海的大腿。

“哎呀呀,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男人,你這是替女人說話嗎?”

“我不是替誰說話,我隻想站在公正的立場,說一句公道話,你不知道,江小蝶為了你,失去了多少。”

劉大海看著天邊的夕陽,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我承認我害了她,可是那是她自己願意的。”

“那也不至於是她一廂情願吧,你就敢說,你沒有引誘過她?”

“這個真不好說,引誘這詞,好像不太貼切吧,是有言語上的調戲,可是那構不成引誘。”

“調戲和引誘有何區別呢?”林子建說。

“當然有,比如我調戲了江小蝶,而你,引誘了江彩雲。結果顯而易見,調戲的手法略高一籌。”

“你這是什麼道理,江小蝶現在是你的人嗎?還不是一樣音訊全無?”

“這你就不明白了,這叫曾經擁有。隻要曾經擁有,何必天長地久,這麼流行的詩句,你就沒有聽說過嗎?”

“我喜歡天長地久的愛情。大海,有時候,我甚至想非彩雲不娶。”

“這隻是你一時衝動而說出的不負責任的話,說不定,隻要有美女投懷送抱,你就迫不急待了。”

這話說得不錯,每當嶽靈靈用含情脈脈的目光盯著他,他就感覺渾身燥熱,有幾次甚至想成全了她。嗚呼,自古以來,坐懷不亂的也隻有姓柳的那一個了。而且可憐的柳先生,天下所有的男同胞都以他為恥,有些甚至為他的坐懷不亂添加新的解釋,說是他的生理功能出現了問題,建議他去當時最有名的男科醫院檢查檢查。如果實在不行,就有被開除出男人行列的危險,然後流放到泰國去了。

時代就是這樣,男人要是謙卑忍讓,要被這個時代拋棄的。所以,想不色都不行了。於是,我們的林子建同學,在開學後,在見到嶽靈靈之後,很大方地將他的初吻獻給了她。

對的,初吻,不是初夜。不過,這也是飛躍性的一步了。自此,嶽靈靈遇見林子建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候寢室要熄燈了還舍不得離開。

舍友在那個年代還是個溫馨的詞。最多吵嘴或是埋怨之類的,還沒有上升到暗殺或是投毒的程度。見到林子建和嶽靈靈膩歪的樣子,舍友也隻是輕輕地搖頭,然後感歎自己愧不如人。如果有個女生這樣粘著自己,那也是一種幸福。

幸福是什麼?那個時候的幸福如此簡單。兩個人的甜蜜在那些尚還單身的舍友看來就是幸福。當然,對於舍友邱明亮來說,在寢室熄燈後打著手電筒給遠方的人寫信也是幸福。

林子建說:“靈靈,你還不走麼?”

“哦,人家就想和你呆在一起嘛。”

“呆在一起這麼久了,走了啊。你看影響人家休息了呢。”林子建開始拉她的手推著她出門。

“好吧,你趕我走呢。”嶽靈靈嘟起舒淇一樣厚厚的嘴唇,不情願地起身。

“不是,算是吧。隨你怎麼說啦,反正,你得離開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嶽靈靈再不走,就有點賤的嫌疑了。

果然,在嶽靈靈走出房門的時候,邱明亮大大地詆毀了一句:“女生都這麼賤的嗎?”

林子建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睡下了。他想,邱明亮如此不敬,為什麼自己會沒有感覺呢?很顯然,自己並不在乎別人如何對待嶽靈靈。如果,有人這樣說江彩雲,他會跟那人拚命的。

人與人之間為何會有天壤之別呢?這個問題可能要從出生之刻說起,有的人一出生就銜著金鑰匙,而有的人就生得卑微。當然這麼說還是有些武斷,可能真要追究起來的話,得八卦一下祖宗十八代才行。比如看新聞的時候,經常會聽說這樣的趣事,說到某個成功人物,就要著重介紹一下這個人物的家庭環境,比如父母都是公務員,然後是某個曆史人物的第幾十代世孫諸如此類。其實細細想想,父母都是公務員和他成為一名出色的藝人有什麼關係呢?公務員既不需要表演,也不需要煽情。當然,凡事不能一概而論,某偉人就說了,人生不過是一場戲,那誰不在表演呢。你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江小蝶在工廠開工後不到一個月就辭職了。她對江彩雲說:“最近幾天接二連三有人暈倒在車間裏,我不希望我成為下一個。”

江彩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實在的,她也快要撐不住了。所謂的堅持,不過是在舔自己的心頭的血。月末之後微薄的薪水,整天上班前下班後固定的訓話,稍有差錯時的謾罵,機械地重複著的每一個動作,都讓江彩雲不堪重負。她有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活在人間地獄裏,活在夏衍的《包身工》的世界裏。在小休的那個五分鍾裏,江彩雲就經常是看著牆上的掛鍾過的。她好想時間能慢一點兒啊,能夠讓腿部輕鬆一會,然後再小小的休息一下。可是不行,五分鍾過去,一切又將開始。那墨綠色的流水線上醒目的黃線不斷地朝自己湧過來,好像每一次的通過,都在提醒自己快點快點再快點。工業社會,追求的是速度,埋葬的是人心。每個人都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仿佛一座別人看不見的城堡。當有一天,我們有時間剝開自己的內心,才發現,裏麵早已空空如也。

這就是所謂的空虛。江小蝶因為勞累因為空虛離開了隻講求效益的冰冷的工廠,那麼,她會在別處收獲溫情嗎?

未來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吸引著江小蝶跌進去。

江小蝶在街上轉悠的時候,事實上她一直在尋找,發現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城堡,那就是金色時光酒吧。金色時光的門口寫著大大的招聘二字,江小蝶就有些怯怯地走了進去。門口是一個長相姣好身材苗條的女孩子,年紀大約二十來歲。江小蝶剛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就禮貌地打招呼:“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江小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來找工作的。”

“那請上四樓辦公室吧。”這個溫文爾雅的女孩子叫溫露露,後來就成了江小蝶的同事。

江小蝶應聘的過程相當順利,然後就被通知去醫院做檢查,主要是查乙肝丙肝什麼的。江小蝶回廠裏搬行李的時候,江彩雲告訴她:“小蝶,你這樣自動離廠,一個月的工資沒得發了。”

“嗯,我知道了。彩雲,如果我混得好,過一陣子我來接你。”

江彩雲不置可否。因為她已經不知道她現在的堅持是不是正確的,有時候她甚至想,如果換一個工作環境,說不定就會有一片豔陽天。

同宿舍住了八個人,有兩個經常外出,剩下的下班回來就洗澡睡覺,平時也不多說一句話。江小蝶離開以後,江彩雲變得異常孤單,她不肯和同宿舍的任何人說話,下班回來隨便衝個澡就倒在了床上,然後一直睡到起床鈴聲響起。

直到有一天,江小蝶回來找她,她沉寂麻木了許久的心仿佛又開始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