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夢是潛意識的欲望(1 / 1)

2005年的舊曆年底,廣州市機場路高架橋上,有一個飄蕩的身影。

踽踽獨行,風姿綽約。她,就是江彩雲,這個故事的主人公。

沒有人關心她是誰,從哪兒來,到哪裏去。仿佛她的存在隻是一縷卑微的空氣。

誰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她愛的男人結婚了,新娘不是她。他甚至來不及邀請她去參加他的婚禮,當然,有可能是害怕彼此尷尬。

她停下來,僵硬的十指抓住路邊的圍欄,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看著腳底下滾滾的車流。她想起那些縱身一躍的英雄,那麼悲壯,那麼決絕。

每一個自行了斷的人都是英雄,至少他不懼怕死亡。

如果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那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不久前,有一個未曾謀麵的朋友告訴她,這世界上有一種人,連死都不怕,可是害怕愛。

愛有這麼可怕嗎?

答案是江彩雲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每一次無疾而終的愛,帶給自己的遠遠不止傷害這麼簡單。

她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迷茫中,她看到一輛疾馳的汽車發出悅耳的聲音,好像在召喚著她,要帶著她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

好幾次她想跨過圍欄,體驗一下飛翔的滋味。

最後她放棄了。還好她放棄了。不然,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會有她血肉模糊的照片。

人生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大不了像個骷髏一樣活著。有什麼值得傷感的呢,是自己疏遠的他,是她將他擋在了心門之外。

或許隻是因為彼此不夠相愛。而她討厭用她的熱情來維係彼此的關係,她要的是男人的死心塌地。

可是,這個世界,誰離開了誰都能活下去。所謂的死心塌地,如今的電影裏都很少出現這樣的情節。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就不必再苦苦糾纏。

她想像他沉浸在蜜罐裏的樣子,臉上漸漸地有了血色。

如果可以,她願意快樂著他的快樂,幸福著他的幸福。而悲傷與流離,她一個人承擔。

寒冷的北風夾著豆大的雨滴鑽進了她粉紅色的羽絨服裏,她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事實上那不是一個家,隻是一個她暫時棲身的房子。說窄小,總好過北京城裏的火柴盒大小的螞蟻窩。說寬大,那也是大白天說的瞎話。

江彩雲最近有點神情恍惚。她在思考人生的一個重要問題,當然也許是無關緊要的問題,那就是人究竟有沒有靈魂的。靈魂如果真的存在,那麼去哪裏尋找呢?

現實世界中,靈魂這東西是很難覓到蹤影的了。那麼夢裏呢?夢裏會有嗎?哪怕隻是一點點蛛絲馬跡都行。或許就因為那一點點恍惚存在的靈魂的閃動,足可以證實靈魂的存在。

夢真的是妙不可言的,或者說不可思議,不可捉摸。

夢是什麼?很多時候,江彩雲想弄明白這個問題。

弗洛伊德說,夢是潛意識的欲望。

這可能嗎?夢是欲望?

雖說這聽起來有些難為情,但這話也不是完全不能成立,最近江彩雲就接連做了幾個這樣的怪夢,醒來後麵對空蕩蕩的單人床,告訴自己是時候找個對象了。

這樣解釋欲望有點狹隘,但並不牽強。情欲,是人類永恒不變的追求。

她的他已為人夫,她還在希冀些什麼呢?

在此之前她一直沒有放棄過等待。等待的結果正因為未知,才顯示希望的存在。希望是個好東西,許多詩人就滿懷深情地謳歌過,說希望是大海裏的航標燈,是暗夜裏的星星,甚至月亮,甚至太陽。

可是還有人不合時宜地說,希望是娼妓,她誘惑了你,然後將你狠狠地拋棄。看來這位匈牙利詩人一定是有過希望,最後陷於絕望了吧。

希望與絕望,本隻有一線之隔。如果能堅持到最後,說不定就會有理想的結局。可是誰知道呢?未來的一切,誰也無法預料。就像現在,江彩雲再怎麼燃起希望,也不過是掩耳盜鈴。

忽然想起鄭智化的一首歌,裏麵有句這樣的話——至少我們還有夢。

是的,至少還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