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月在水中 塗鴉
人生或許冥冥之中真有一些偶然,我中小學都處在不要讀書的文革時代,特別是出了“白卷英雄”後,大家更不以腹內空空為恥,胸有成竹——意思就是“肚子裏麵長有很多竹棍棍”,這是我們對成語的解釋。偏偏“反擊右傾翻案風”時,我執筆和幾個高中同學寫了一篇大字報《學校究竟想把我們引向何方?》,內容忘了,大大的問號受到語文老師的表揚,說是“文從字順”,還拿到班上講評。那一會,竟以為自己和文字或許有緣。不過一九七七年從下放的農場去參加高考,報考的是理科。
一晃三十餘年。生活好像就是不斷地搜索記憶,然後進行輪回反芻。曾幾何時,我又開始咬文嚼字,煮字療饑。
當我把習作的詩稿發到一些網站,一些網友留言把我當做“年輕人”,有一刹那,自己也惶惑,我問自己:我已經過季了嗎?我不願意蒙混視聽,尤其是對女孩子,於是,我跟帖跑去更正“青春的尾巴的尾巴,我都抓不到了……”。詩,似乎應該是年輕人的專利,就像花朵兒隻能屬於春天。年至半百還有詩的蹣跚起步嗎?
錯過了春天,又錯過了盛夏,一棵秋樹:一棵孤獨 像黃昏一樣逼進 / 一粒清露自腮邊 像一聲低吟 / 滑入風中…… / 就用根須向導…… / 以枝條和諧風的脈衝……。秋菊、冬梅同樣有馨香的記憶,和燃燒的夢。“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許,自然本身也還蘊含有另一條錯落的生長結果的道路。我開始學車,高速公路上把車開得如飛,我和年輕人一樣駕馭激情,甚至還有罰單。何必在意那些過往有多遠,何必在意餘生若遊絲,丟失了躁動的青蔥,生命未必就一定灰暗陳腐。
在我的心裏,依舊留存一片廣闊的草原,風吹過,不僅現牛羊,還有揚鞭策馬。生命,受拘禁的其實隻是時間,不受拘禁的是求索;激情,受摧殘的是畏懼,無所畏懼的是夢思。當近年有了一些整段的時間,我單純的以為這也許是自然的再一次垂釣吧。於是,也不再去考慮準備和積蓄了,就用剩餘童稚的熱誠,隨心所欲亂塗鴉了。
我不想查問自己想要什麼,也不去追究消逝的痕跡,鮮花、掌聲、落寞、口水、歲月、容顏,神馬都是浮雲,黃昏都會朦朧。我隻不要黃昏無所適從的感覺。
雖然生活經曆千差萬別,人人不盡相同,但人的感知和觸須本質上都是源於內心的活動,相信生活體驗都能夠觸類相似,排除猜忌,人心也是相通的。於是,我坦呈我的心跡和視線,盡可能以樸實的原態與朋友們一起分享歡樂與悲哀。
時不我待,在這個早春,我就給自己秋風的人生,放飛第一片風箏般的落葉,以便“春天,修一條彩虹通向你”!
徐蔭湘
2011年2月18日於湘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