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在大自然張開詩歌的翅膀
王克楠
在詩夢文學網站認識了湖南的詩人徐蔭湘,他的詩歌充滿了熱情和朝氣,在2011年春節期間,我幾乎天天讀他的詩歌,從他的詩歌裏感受充滿活力的氣息。
那種活力是可愛的,在徐蔭湘的詩歌裏有對大自然深情地吟誦,有天空的流星,有大地上的露珠和小草,有秋天的楓葉和菊花,有冬天的太陽,有岸柳、城堡、盆景……這些景物,在他的詩歌裏構成了豐富多彩的“生活”。因為向往光明,他寫風景的詩歌充滿了動感,“一把把利刃劈向黑幕 / 一支支火箭照亮天庭”;因為熱愛生活,大自然在他的眼睛裏都是有靈性的,如蒲公英在他的眼睛裏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可以自由地給她寫信,可以自由地和她漫談,“想著一生可以多麼的絢麗 多麼的悲壯啊 / 想著一生可以多麼的複雜 多麼的簡單”,在這樣貌似簡單的詩句裏,擔承了對生活的沉思和憧憬。
樹木在徐蔭湘的這集詩歌裏,有一定的比重,在《一顆秋樹》裏對於生命過程的體驗很貼切,對於生命從萌芽到成熟,從成熟到輝煌,他有自己的見解,“大地用根須向導 / 引領你進行脫胎換骨的轉型”,這樣的發現是有力量的;還有“原來生之後 / 就是一本遺忘的書”(摘自《生之後》)。在徐蔭湘的詩歌裏,還有一些難能可貴的對生活哲理的解讀,如《砝碼》“在濤聲中尋求平衡 / 天秤成為曆史的夢 / 沉默的注視 / 那些偉大和崇高”。如《過門》“車輪滾過來 / 車輪滾過去 / 任輪胎揉搓麻醉的身體 / 逼出靈魂的叫聲”,詩句雖然樸實無華,但是揭示了生活的真相。
優美地進行抒情,是徐蔭湘詩歌的重要特色之一。凡是抒情都需要具備抒情的對象和由頭,這個由頭是重要的,尋找得準,則可以放大自己的詩歌,找得不準,則可能陷進自言自語的泥淖。徐蔭湘是一個清醒的抒情詩人,他的抒情詩裏,比較少地沉溺於你恩我愛卿卿我我,而是把愛灑落在大自然裏,尤其是對月亮的吟頌令人感歎。月亮是寄托感情的天堂,月亮是鮮活的,可以寄托作者所有甜蜜和所有疼痛。月亮在天空是鏡子,在水裏就是溫床,而在作者的眼睛裏,水裏的月亮還可以是新娘。“隻能讓湖水緩緩,漫過我的肩胛 / 漫過我的鼻孔,漫過我的眼睛”,因為湖裏有了月亮,水都成了神聖的代言體了。月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弦月如鉤》裏有他對於月亮的理性的表達,“好多隧道穿越時空諾言 / 黎明不要驚擾佇望的露珠”。
龐德曾經說過:表達方式,即詩歌的方程式。我解析徐蔭湘的詩歌能夠比較自覺地抵擋瑣碎日常生活的侵擾,他的詩歌有了想象的縱深和哲理的撫摸,使得讀者不僅僅享受情緒的發泄,更享受到了心靈的滿足,也就是說,他學會了怎樣輕輕地走進事物的本質,學會了如何安置心靈,如何安置多樣化的心靈。他在“春天,修一條彩虹通向你”一輯裏,充滿對自由的期盼和美麗地抵達。早春,唱歌的時候看到了星星;晚上,唱歌的時候看到了歸來的漁船。還有,作者對在磨難中成長的胡楊樹充滿了崇拜之情,對高原上的月亮也充滿了景仰,對北方的白雪充滿了期待……這都說明他的詩歌是在與大自然融和。
徐蔭湘的詩歌,不僅僅是風景的,也是寫人的,在他的詩歌裏有許多對普通勞動者的關注,如《菜販》《城市感覺》《老報童》《修鞋匠》《工人和機器》《勞模的雙休日》等等,謳歌了普通勞動者的勞動。他在刻畫勞動者的時候,十分重視“生活場”,如“勾起了老小勾起了牽掛 / 勾起了鄉音勾起了希望”(摘自《修鞋匠》)。如“然而他們結霜的眉發 / 厚厚的手繭腳繭 / 就像一個囚徒盯住另一個囚徒”。他寫《老報童》的時候,感到了生活的無奈和無助,“在這深陷的汙泥裏 / 我的詩是如此蒼白無用”。對於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他有清醒的認識,“唐詩宋詞長滿青苔,呢喃滑向華語詠歎”——這樣的現代化是以文化缺失為代價的。《祭》也是一篇深刻的詩歌,對花天酒地現代社會給予批判,“祭奠的血沿著月光傾瀉 / 正是 / 霓虹燈葡萄酒勁舞樂池”,還有“冰山 動物 綠地 / 我們都是劊子手 / 人類的祭壇 最終 / 自己把自己上祭”,這樣的警示絕不是杞人憂天,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對徐蔭湘的詩歌解讀到這裏,並不是說,他的詩歌已經完美了,相反,他的詩歌還基本處在“看山還是山”的創作階段,詩歌文本裏直接抒情的多,用意象和象征表現自己的少,也就是說,徐蔭湘的詩歌陶醉於生活圖像的呈現,曆史和現實,哲學的抽象和個體的生命經驗還沒有形成有機的整體。盡管如此,他的這本詩集已經為他今後的創作開了一個好頭,隨著他創作經曆和閱曆的進一步豐富,相信他的詩歌一定會上升到更新的層次。
(作者係河北散文學會常務理事 河北邯鄲作協秘書長 《詩夢》文學網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