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各位大小官員自然是認得天子禦用金牌,爭先恐後地跪了一地,三呼萬歲!緊接著一撥又一撥的人跪了下去。
帝王!
一身素白衣衫掩不住他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英俊的五官、銳利深邃的眼神,嚴肅起來,透著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你……”青成驚訝不已,似乎驚訝的並不是他的身份而是別的什麼。沉默半晌,輕笑,“這還真是個不容拒絕理由呢!”
“哦?是嗎?”白衣男子玩味著剛才聽到的這句話,食指依舊摩擦著青玉扳指,忍不住靠近她一些,“是不能拒絕我帶你走的理由呢?還是不能拒絕跟我走的理由?”
青成含笑立在原地,像是期待他的靠近:“都是,也都不是。隻怕如果我和你走,終有一日你會後悔。”
玄衣男子收起天子令牌,又搖起扇子專心地看戲。想他周遊各地什麼沒見過,眼前的一男一女倒是十分有趣。他像個孩子一樣固執地想要她,哪裏有個天下之主的樣子?她像個神女一樣神秘地給他預言,更是沒有半點民間舞姬的影子。
他的眼睛裏閃動著琉璃光芒,照著她如畫的眉眼。他清楚地看到她暗藏的歡愉,笑容深沉優雅:“以後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如果不帶走你,我一定後悔!”
珠簾後,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緩緩走出一襲紫色衣衫的青年,在如星點點的橘燈之下竟折射出暮色晚霞來。那人未束冠發,齊腰長發柔順地垂在背後,隻以紫色發帶輕束。頎長的身形,聖雪的肌膚,如果不是他眼底的一抹哀傷恍浮現,就會是天地間最得意之作。
“縱然是九五之尊又如何,想從我煙影樓帶走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更何況是青成!”紫衣男子聲音低沉,毋庸置疑的口氣讓白衣男子不得不把目光從青成身上投轉過去。
“聽閣下的口氣,似乎是煙影樓的樓主。”白衣男子用的是肯定句,任憑再肯定也很難把紫衣男子放在眼裏。
紫衣男子拱手,不卑不亢道:“在下煙影樓樓主,陳子慕。至於青成你不能帶走。”
“我不想用帝王身份去壓你,不如我們問問青成姑娘是如何決定。”白衣男子目光轉投到青成身上。
“那麼我們約定三天後。”青成浮起一抹淺笑,沒有嬌羞更像是眾裏尋他之後的欣然。
他的眸光灑在她臉上,熠熠生輝:“一言為定。”
曲罷舞盡,人去樓空。
蓮花玉台,隻剩她和他相對而立。
“為什麼要這麼決定?你怎麼可以……”子慕蹙眉凝視著她,想尋出個究竟。
青成不以為意,腰肢一扭,身形悠然一轉。皓腕一伸十指如蘭般盛開。她對他明媚一笑,他記得當年日影花樹之下,初見她時也是這樣的一支舞,也是這樣的笑靨。
他不能自持地上前一步,卻又不敢太過靠近,生怕她會如煙一樣散去。因為他知道,她此生再也不會有這樣的笑,再也不會跳這樣的一支舞。神思依然凝重:“青成,忘記吧,像他忘記你一樣。和我一起離開。”見她停下舞步,他接著道,“隻要我們離開,他就一定不會找到。”
“可是,子慕,我一直在等他呢!”她回首,眼中有清漣散開,“即使他忘記,我也要替他記得。”
“你這是何苦呢?”
這是子慕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直到一年後,她再回憶起仍能感覺到他的百般無奈。
三天後,煙影樓外鋪成紅妝十裏,周帝姬珩迎接煙影樓舞姬青成回帝都。當夜,煙影樓樓門緊閉,再不見往日輝煌燈火。而這座城由此被賜名為青城,以紀念周帝在煙影樓中的一次偶遇。
當周帝與青成挽手步入城門時,跪地迎駕的滿朝文武無不驚異嘩然。在他們眼中不見青成的柔美,有的隻是地位的低賤。
入宮是夜,姬珩便將青成留在自己的寢宮——永乾宮之中。
那一夜,他攔腰將她抱起,放在寬大的床榻之上。輕輕地解開她腰間的青紗衣帶,吻遍她每一片如白玉清透的肌膚。那一夜,她眉眼含笑,仰臥在他身下。靜靜地等待著在他身上綻開含苞的花,即使會帶來疼痛依然不悔地回應著他的愛意。
次日一早,姬珩命人在後宮建起琉璃宮殿,青玉高台,名為青玉宮。曆時三月建成,耗去國庫的百萬銀兩。當掌管財政的大司徒向周帝稟報所用支出時,周帝低著頭摩挲著青玉扳指,不知有沒有聽進去。隻等大司徒話音才落就揮揮手不耐道:“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