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置織佛像工匠提調所。
九月,辛醜,以中書左丞郭貫為集賢大學士,集賢大學士王毅為左丞。毅旋出為江浙行省左丞。
庚戌,升縉山縣為龍慶州,以帝生是縣故也。
己未,冀寧、晉寧路地震。
丙寅,太白經天。
冬,十月,辛未,以江南行省侍禦史高昉為中書參知政事。
壬申,有事於太廟。
壬午,河南路地震。
庚寅,敕五台靈鷲寺置鐵冶提舉司。
丁酉,禁民有父在者不得私貸人錢及鬻墓木。
是月,周王和實拉次延安,圖古勒、尚嘉努、博囉及武宗舊臣哩日、錫布鼎、哈巴勒圖等皆來會。嘉琿謀曰:“天下者,我武皇之天下也。出鎮之事,本非上意,由左右構鬥致然。請以其故白行省,俾聞之朝廷,庶可杜塞離間;不然,事變叵測。”遂與數騎馳去。
先是哈斯罕為太師,特們德爾奪其位,出之,為陝西行省左丞相。及嘉琿等至,即與平章政事塔齊爾、行台禦史大夫圖魯布、中丞托歡悉發關中兵,分道自潼關、河中府入。已而塔齊爾、托歡中悔,襲殺阿斯罕、嘉琿於河中,周王遂西行至北邊金山。西北諸王察克台等聞周王至,鹹率眾來附。周王至其部,與定約束,十餘年間,邊境寧謐。
初,宣德府人武恪,以神童遊學江南。吳澄為江西儒學副提舉,薦入國學肄業,選為親王和實拉說書秀才。及以周王出鎮,恪在行,王欲起兵陝西,恪諫曰:“太子此行,於國有君命,於家有叔父之命,今若向京師發一箭,史官必書太子反。”左右惡恪言,乃曰:“武秀才有母在京,合遣歸。”恪遂還大都,居陋巷,教訓子弟。
十一月,壬寅,命監察禦史監治嶺北,鉤校錢糧,半歲而代。
大萬寧寺僧以所佩國公印移文有司,紊亂官政,敕禁止之。
十二月,庚午,以知樞密院事圖古勒為陝西行省左丞相。
丁亥,立皇子碩迪巴拉為皇太子,兼中書令、樞密使,皇後鴻吉哩氏所生也。帝以嫡子,欲立之,碩迪巴拉入謁皇太後,固辭,曰:“臣幼無能,且有兄,宜立兄,以臣輔之。”太後不許,遂立為太子,授金寶,開府,置官屬。
監察禦史馬祖常上言:“皇太子天賦美姿,急宜招延天下碩德雅望、文采博通之士,朝夕起居以侍左右,輔養懿美,薰陶衝和。《傳》雲:‘成王始為太子也,太公為師,周公為輔,召公為保,伯禽、唐叔與遊,目不睹淫豔,耳不聞優笑,居不近庸邪。及為君也,血氣既定,遊習既成,雖有放心,不能奪已成之性。’今皇太子春秋鼎盛,請建立宮寮,核求名實相副,調護羽翼儲闈之才;臣仆亦宜精擇,不可雜以商賈冗瑣之流。天下休戚之源,實在於此。”禦史段輔、太子詹事郭實等並請近賢人、擇師傅,帝嘉納之。
是歲,翰林學士承旨程钜夫以病乞骸骨,歸田裏,不允。命尚醫給藥物,官其子大本郊祀署令,以便侍養,時令近臣撫視,且勞之曰:“卿,世祖舊臣,惟忠惟貞,其勉加餐粥,少留京師,以副朕心。”钜夫請益堅,特授光祿大夫,賜上尊,命群臣飲錢於齊化門外,給驛南還,敕行省及有司常加存問。
集賢學士趙孟頫,以钜夫薦起家,帝眷顧甚厚,以字呼之而不名,至是擢孟頫為翰林學士承旨。帝嚐與侍臣論文學之士,以孟頫比唐李白、宋蘇軾。又嚐稱孟頫操履純正,博學多聞,書畫絕倫,旁通佛、老之旨,皆人所不及,有不悅者間之,帝初若不聞者。又有上書者,言《國史》所載,不宜使孟頫與聞,帝乃曰:“趙子昂,世祖所簡拔,朕特優以禮貌,置於館閣,典司述作,傳之後世,此輩呶呶何也!”俄賜鈔五百錠。孟頫嚐累月不至宮中,帝以問左右,皆謂其年老畏寒,敕禦府賜貂鼠衣。
皇慶中,命西僧必蘭納識裏翻繹諸梵經典,至是特賜銀印,授光祿大夫。
仁宗聖文欽孝皇帝延祐四年(丁巳,一三一七年)
春,正月,庚子,帝謂左右曰:“中書比奏百姓乏食,宜加賑恤。朕思民饑若此,豈政有過差以致然歟?向詔百司務遵世祖成憲,宜勉力奉行,輔朕不逮,惟當省刑薄賦,庶使百姓各遂其生也。”
乙卯,諸王托克托駐雲南,擾害軍民,以昂輝代之。丙辰,以知樞密院事鄂勒哲為雲南行省平章政事。
壬戌,冀寧路地震。
閏月,丙戌,以立皇太子詔天下,賜鰥寡孤獨鈔,減免各路租稅有差。
辛卯,封拜特穆爾為汾陽王。
壬辰,賑汴梁等路饑。
二月,甲辰,敕郡縣各社複置義倉。
戊申,授近侍鄂勒哲布哈翰林侍讀學士、知製誥、同修國史。
乙醜,升蒙古國子監秩正三品,賜銀印。
三月,丁卯,帝如上都。
夏,四月,己亥,德安旱,免屯田租。
戊申,達哈遜寇邊,吳王多勒達等敗之,賜賚有差。
乙醜,帝夜坐,憂旱,謂侍臣曰:“雨昜不時,奈何?”蕭拜珠曰:“宰相之過也。”帝曰:“卿不在中省耶?蕭拜珠惶愧。頃之,帝露香默禱。既而大雨,左右以雨衣進,帝曰:“朕為民祈雨,何避焉!”
翰林學士承旨圖古勒都爾密實、劉賡等譯《大學衍義》以進,帝覽之,謂群臣曰:“《大學衍義》議論甚嘉,其令翰林學士阿琳特穆爾編譯之。”
五月,戊寅,改太子衛率府為中翊府。
壬午,黃州、高郵、真州、建寧等處,流民群聚,持兵抄掠,敕所在有司:“其傷人及盜者罪之,餘並給糧遣歸。”
以翰林學士承旨齊勒特穆爾為中書平章政事;以平章烏拜都拉為集賢大學士。己醜,擢左丞阿爾哈雅為平章政事,參政奇塔為右丞,高昉為左丞。
己醜,以參議中書省事完珠、張思明為參知政事。
浮屠妙總統有寵,敕中書官其弟五品,思明執不可。帝大怒,召見,切責之,對曰:“選法,天下公器。徑路一開,來者雜遝,故寧違旨獲戾,不忍隳祖宗成憲,使四方得窺陛下淺深也。”帝心然其言而業已許之,曰:“卿可姑與之,後勿為例。”乃以為萬億庫提舉,不與散官。
六月,戊申,中書右丞相特們德爾罷,以左丞相哈克繖為右丞相。
特們德爾貪虐日甚,中外切齒,群臣不知所為,中丞楊多爾濟慨然以糾正其罪為己任。上都富民張弼,殺人係獄,特們德爾使家奴脅留守賀勝使出之,勝不可。而多爾濟已廉得其贓巨萬,乃與蕭拜珠及勝奏發其事,內外禦史共劾奏其“桀黠奸貪,欺上罔下;占據晉王田及衛兵牧地;竊食郊廟供祀馬;受人珠寶之賄,動以萬計。且既位極人臣,又領宣政院事,以其子巴爾濟蘇為之使,諸子無功於國,盡居貴顯,縱家奴淩虐官府,為害百端。以致陰陽不和,山移地震,災異數見,百姓流亡;己乃恬然略無省悔。私家之富,又在阿哈瑪特、僧格之上。四海疾怨已久,願早加顯戮以示天下。”奏上,帝震怒,詔逮問,特們德爾逃匿興聖近侍家。帝為不禦酒數日以待決獄,誅其大奴同惡數人,特們德爾終不能得。多爾濟持之急,徽政近臣以太後旨,召多爾濟至宮門責之,對曰:“待罪禦史,奉行祖宗法,非敢違太後旨也。”帝不忍傷太後意,但罷其相位,而遷多爾濟為集賢學士。
己酉、烏拜都拉複為中書平章政事。
參知政事張思明,持法峭直,近臣疾之,日構讒間,遷工部尚書。帝顧左右曰:“張士瞻居工部,得毋怏怏乎?”對曰:“勤職如初。”帝嘉歎之,旋授宣徽院副使。士瞻,思明之字也。
壬子,以工部尚書王桂為中書參知政事。
癸亥,禁總攝沈明仁所佩司空印,毋移文有司。
秋,七月,乙亥,中書平章政事李孟罷。
孟以衰病,乞解政權歸田裏,帝不得已,從所請。複為翰林學士,入侍宴間,禮遇尤厚。
以江浙行省左丞王毅為中書平章政事。
己醜,成紀縣山崩,土石潰徙,壞田稼廬舍,壓死居民。
辛卯,冀寧路地震。
帝諭省臣曰:“比聞蒙古諸部困乏,往往鬻子女於民家為婢,其命有司贖之還各部。”
帝出,見衛土有敝衣者,駐馬問之,對曰:“戍守邊鎮逾十五年,故貧耳。”帝曰:“此輩久勞於外,留守臣未嚐以聞,非朕親見,何由知之!自今有類此者,必言於朕。”因命賜之錢帛。
八月,丙申,帝至自上都。
庚申,哈克繖奏事畢,帝問曰:“卿等日所行者何事?”哈克繖對曰:“臣等第奉行詔旨而已。”帝曰:“卿等何曾奉行朕旨!雖祖宗遺訓,朝廷法令,皆不遵守。夫法者,所以辨上下,定民誌,自古及今,未有法不立而天下治者。使人君治法,宰相能守而勿失,則下民知所畏避,紀綱可立,風俗可厚。其或法馳民慢,怨言並興,欲求治安,豈不難哉!”
帝在禦已久,猶居東宮,而飲酒無度,監察禦史馬祖常上言:“天子承天繼統,當極保愛。玉食之禦,猶必審五味之宜;酒醴之供,可不思百拜之義!大內正衙朝賀之地,雖陛下不忘東宮之舊,竊慮起民間觀聽之疑。且國家百年,朝儀尚闕,誠使群臣奏對之際,禦史執簡,史官執筆,則雖有懷奸利乞官賞者,不敢出諸其口。乞令中書集議,或三日、二日,常出視朝,則治道昭明,生民之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