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七十九(3 / 3)

甲申,蒙古主如上都。

蒙古中書左丞許衡上疏論阿哈瑪特專權、罔上、蠹政、害民諸事,不報,因以老病請解機務。蒙古主不許,且命舉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也。臣下泛論其賢否則可,若授之以位,則當斷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漸。”乙酉,拜衡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即燕京南城舊樞密院設學。衡聞命,喜曰;“此吾事也。”因請征其弟子王梓、耶律有尚、姚燧等十二人為齋長。時所選弟子皆幼稚,衡待之如成人,愛之如子,出入進退,其嚴如君臣。其為教,因覺以明善,因善以開蔽,相其動息以為張弛。課誦少暇,即習禮,或習書算,少者則令習拜跪、揖讓、進退、應對。或射,或投壺,負者罰讀書若幹遍。久之,諸生人人自以為得師。

蒙古侍講學士圖克坦公履欲奏行科舉,知蒙古主於釋氏重教而輕禪,乃言懦亦有之;科舉類教,道學類禪。蒙古主怒,召姚樞、許衡與宰臣廷辨。董文忠自外入,蒙古主曰:“汝日誦《四書》,亦道學者。”文忠對曰:“陛下每言士不治經講孔、孟之道而為詩賦,何關修身,何益治國!由是海內之士,稍知從事實學。臣今所誦皆孔、孟之言,焉知所謂道學!而俗儒守亡國餘習,欲行其說,故以是上惑聖聽。恐非陛下教人修身治國之本也。”事遂止。

是月,以和州、吉州、無為、鎮巢、安慶諸州、平江府饑,賑之。

夏,四月,壬寅,蒙古經略司實都言:“高麗逆黨裴仲孫,稽留使命,負固不服,請與浩爾齊、王國昌分道進討。”蒙古主從之,命高麗簽軍征珍島。

戊午,範文虎與蒙古阿珠等戰於湍灘,軍敗,統製硃勝等百餘人為蒙古所獲。

五月,乙醜,蒙古以東道兵圍守襄陽,命賽音諤德齊、鄭鼎率諸將水陸並進,以趣嘉定;汪良臣、彭天祥出重慶,紮拉布哈出瀘州,立吉思出汝州,以牽製之。所至順流縱筏,斷浮橋,獲將卒、戰艦甚眾。

辛未,蒙古分大理國三十七部為三路,以大理八部蠻新附,降詔撫諭。

壬申,蒙古造內外儀仗。

己卯,蒙古以史天澤平章軍國重事。

蒙古實都言:“珍島賊徒敗散,餘黨竄入耽羅。”

乙酉,賜禮部進士張鎮孫以下五百二人及第、出身。

六月,甲午,蒙古敕樞密院:“凡軍事徑奏,不必經由尚書省;其幹錢糧者議之。”

丙申,以諸暨大雨、暴風,發米賑被水之家。

癸卯,範文虎將衛卒及兩淮舟師十萬進至鹿門。時漢水溢,阿珠夾漢東、西為陣,別令一軍趣會丹灘,擊其前鋒。諸將順流鼓噪,文虎軍逆戰,不利,棄旗鼓,乘夜遁去。蒙古俘其軍,獲戰船、甲仗不可勝計。

是月,淮東製置使印應雷城五河口,命鎮江轉米十萬石貯新城,賜名安淮軍。蒙古統軍司庫春、董文炳來爭,不能得。

秋,七月,壬戌朔,蒙古設回回司天台官屬。

壬午,四川製置使硃禩孫言:“五月以來,江水凡三泛溢,自嘉而渝,漂蕩城壁,樓櫓圮壞。又,嘉定地震者再,被災害為甚。乞賜黜罷,上答天譴。”詔不允。

乙酉,襄陽遣將來興國攻蒙古百丈山營,為阿珠所敗,追至湍灘,殺傷二千餘人。

八月,壬辰朔,日有食之。

壬子,蒙古主歸自上都。

蒙古遷成都統軍司於眉州。

己未,蒙古聖誕節,初立內外儀仗及雲和署樂位。

蒙古東川統軍司攻銅鈸寨,守寨官李慶降。蒙古以慶知梁山軍事。

九月,甲戌,蒙古太廟柱壞,禦史劾都水劉晸監造不敬,晸以憂卒。張易請先期告廟,然後完葺;從之。

乙亥,以湯漢、洪天錫屢辭召命,並權華文閣學士,仍予祠祿。

壬午,統製範廣攻膠州,為蒙古千戶蔣德所敗,廣被擒。

癸未,蒙古主以四川民力困敝,詔免茶、鹽等課,以軍民田租給軍食。仍敕有司:“有言茶、鹽之利者,以違製論。”

己醜,皇子生。

冬,十月,癸巳,蒙古大司農司言高唐州達嚕噶齊呼圖納、州尹張庭瑞、同知陳思濟勸課有效,陝縣尹王仔怠於勸課,宜加黜陟以示勸懲;從之。

丙申,嗣秀王與澤卒,追封臨海郡王。

丁酉,蒙古享於太廟。

十一月,壬戌,蒙古罷諸路交鈔都提舉司。

己巳,湯漢以端明殿學士致仕。

乙亥,蒙古建國號曰大元,取《易》“大哉乾元”之義,從太保劉秉忠請也。

丙戌,元置四川行省於成都。

元萬安閣成。

十二月,辛卯朔,元宣徽院請以闌遺戶淘金,元主曰:“姑止,毋重勞吾民也。”

辛亥,初置士籍。

賈似道欲製東南士心,乃令禦史陳伯大請籍士人,開具鄉裏、姓名、年甲、三代、妻室,令鄉鄰結勘,於科舉條製無礙,方許納卷。又嚴後省覆試法,比校中省元卷字跡稍異者,黜之。覆試之日,露索懷挾。有李鈁孫者,少時戲雕股間,索者視之,駭曰:“此文身者!”事聞,被黜。時邊事危急,束手無策,而以科舉累士人,其謬至此。

初,陳仲微為江西提刑,忤似道,罷去,至是起知惠州,遷太府寺丞,輪對,言:“祿餌可以釣天下之中才,而不可以啖嚐天下之豪傑;名航可以載天下之猥士,而不可以陸沉天下之英雄。”似道怒,又諷言者論罷其官。

度宗端文明武景孝皇帝鹹淳八年(元至元九年)

春,正月,庚申,詔曰:“朕惟崇儉必自宮禁始,自今宮禁敢以珠翠、銷金為首飾服用,必罰無赦。臣庶之家,鹹宜體恤工匠,犯者亦如景祐製,必從重典。”

又詔曰:“有虞之世,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漢之為吏者長子孫,則其遺意也。比年吏習偷薄,人懷一切,計日待遷,事未克究,又望而之它。吏胥狎玩,竊弄官政,吾民莫敕焉!繼自今,內之郎曹,外之牧守以上,更不數易。其有治狀昭著,自宜大擢。”時有識者皆以襄、樊為憂,而詔書徒托空言,泄泄如平時。

甲子,元井尚書省入中書省,平章尚書阿哈瑪特、張易並為中書平章政事,參知尚書省事張惠為中書左丞,參知尚書省事李堯谘、敏珠爾丹並為參知中書政事。罷給事中、中書舍人、檢正等官,仍設左右司。省六部為四,改稱中書。

辛未,皇子昺生。

庚辰,元改北京、中興、四川、河南四路行尚書省為行中書省,京兆複立行省。

壬午,元改山東東路都元帥府統軍司為行樞密院,以伊蘇爾岱、庫春並為副使。

己醜,端明殿學士、致仕湯漢卒,諡文清。

二月,庚寅朔,元奉使日本趙良弼,遣書狀官張鐸同日本二十六人,至中都求見。

壬辰,元改中都為大都。

癸巳,故左丞相謝方叔卒。方叔相業,無過人者,晚困於權臣,至以玩好、丹劑壽其君,為時論所鄙。

前知台州趙子寅,死無所歸,詔:“特贈直秘閣,給沒官宅一區、田三百畝,養其遺孤,以旌廉吏。”

甲元,元命阿珠典蒙古軍,劉整、阿爾哈雅典漢軍。

庚子,元建中書省署於大都。

戊申,元始祭先農,如祭社之儀。

元詔諸路開浚水利。

元主如上都。

三月,乙醜,元主諭中書省,日本使人速議遣還。安圖言:“趙良弼請移金州戍兵,勿使日本妄生疑懼。臣等以為金州戍兵,彼國所知,若複移戍,恐非所宜。但開諭來使,此戍乃為耽羅暫設,爾等不須疑畏也。”元主稱善。

甲戌,元阿珠、劉整、阿爾哈雅破樊城外郛,守將堅閉內城,阿珠等增築重圍以困之。

元賑濟南路饑。

夏,四月,戊子,利路安撫張玨創築宜勝山城。

元庫春侵漣州,破射龍溝、五港口、鹽場、白頭、河城堡。

甲寅,元賑大都路饑。

五月,辛巳,元敕修築都城,凡費悉從官給。

乙酉,元宮城初建東、西華、左、右掖門。

襄陽被圍五年,援兵不至,呂文煥竭力拒之。城中稍有積粟,乏鹽、薪、布帛。張漢英守樊城,募善泅者,置蠟書於髻,藏積草下浮水而出,謂“鹿門既築,勢須自荊、郢援救。”至隘口,元守卒見積草多,鉤為薪,泅者被獲,郢、鄧之路亦絕。

至是詔京湖製置使李庭芝移屯郢州,將帥悉駐新郢及均州、河口以守要津。庭芝闖知襄陽西北一水曰清泥,源於均、房,即其地造輕舟百艘,每三舟聯為一舫,中一舟裝載,左右舟則虛其底而掩覆之;出重賞,募死士,得襄、郢、山西民兵之驍悍善戰者三千人;求得民兵部轄張順、張貴俱智勇,素為諸將所服,俾為都統,號貴曰“矮張”,順曰“竹園張”。出令曰:“此行有死而已,汝輩或非本心,宜亟去,毋敗吾事。”人人感奮。漢水方生,溯流發舟。稍進團山下,又進高頭港口,結方陣,各船置火槍、火砲、熾炭、巨斧、勁弓,夜漏下三刻,起碇行,以紅燈為號,貴率先,順殿之,乘風破浪,徑犯重圍。至磨洪灘,元舟師蔽水,無隙可入,順等乘銳斷鐵絙,攢杙數百,轉戰百二十裏,元兵皆披靡。黎明,抵襄陽。城中久絕援,聞順等至,踴躍過望,勇氣百倍。及收軍,獨失順。越數日,有浮屍逆流而上,被甲胄,執弓矢,直抵浮梁。視之,順也,身中四槍六箭,怒氣勃勃如生。諸軍驚以為神,結塚斂埋之。

六月,甲午,高麗告饑,元命轉東京米以賑之。

丙申,徙皮龍榮於衡州。龍榮,舊宮僚也,知賈似道忌之,家居杜門,不預人事。一日,帝偶問龍榮安在,似道恐其召用,陰諷湖南提刑李雷應誣劾以事,徙衡州居住。龍榮恐不為雷應所容,未至,飲藥卒。龍榮少有智略,性伉直,故卒為似道所擯死。

丁酉,以吏部尚書章鑒同簽書樞密院事。

發錢十萬緡,命京湖製置司糴米百萬石,轉輸襄陽積貯。

乙巳,以家鉉翁兼權知紹興府、浙東安撫提舉司事,以唐震為浙西提點刑獄。鉉翁,眉州人;震,餘姚人也。

辛亥,台臣言江西推排田結局已久,舊設都官團長等虛名尚在,占B138常役,為害無窮;又言廣東運司銀場病民;詔俱罷之。

高麗國王禃請元討耽羅餘寇。

秋,七月,丁巳朔,元河南省臣言:“往歲徙民實邊屯耕,以貧苦悉散還家。今唐、鄧、察、息、徐、邳之民,愛其田廬,仍守故屯,願以絲銀準折輸糧,而內地州縣轉粟餉軍者,反厭苦之。臣議今歲沿邊州郡,驗其戶數,俾折鈔就沿邊和糴,庶幾交便。”從之。

壬午,元和爾果斯言蒙古字設國子學,而漢官子弟未有學者,及官府文移猶有輝和爾字。詔:“自今凡詔令並以蒙古字行,仍遣百官子弟入學。”

元董文炳遷樞密院判官,行院事於淮西,築正陽兩城,夾淮相望,以綴襄陽。

元大司農司以安肅州被徐水之害,議奪大故道,決使東入清苑。然地勢不便,徒使害及清苑而故道必不可奪,清苑縣尹耶律伯堅陳其形勢,圖其利害,要大司農司官及郡守行視可否,事遂得已。清苑西有塘水,溉民田甚廣,勢家據以為磑,民以失利訴,伯堅命毀磑;決其水而注之田,許以溉田之餘月乃得堰水置磑;仍以事聞於省部,著為定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