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七十六(3 / 3)

信州謝枋得,以趙葵檄給錢粟募民兵守禦及會計者至信,枋得曰:“不可以累宣撫。”自償萬緡。餘不能辦,乃上書似道,有雲:“千金而募徙木,將取信於市人;二卵而棄幹城,豈可聞於鄰國!”遂得免征。

似道又忌王堅,出知和州。堅鬱鬱而卒。

戊戌,蒙古以燕京等路宣撫使賽音諤德齊為平章政事。辛醜,以宣撫使鈕祜祿納哈為中書右丞,庫庫為中書左丞。

乙巳,以吏部尚書江萬裏同簽書樞密院事。

蒙古王文統忌竇默、姚樞持異議,疑許衡與為表裏,乃奏以樞為太子太師,默為太子太傅,衡為太子太保,陽為尊用之,實不欲使數侍左右也。默因屢攻文統不中,欲因東宮以避禍,與樞拜命。將入,衡曰:“此不安於義也。且禮,師傅與太子位東西鄉,師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複此乎?不能,是師道自我廢也。”乃相與懷製立殿下,言太子未立,豈宜虛設官稱!五辭乃免。丙午,以衡為國子祭酒。丁未,以樞為大司農,默仍翰林侍讀學士。默俄謝病歸,衡亦稱疾還懷孟。

蒙古燕京諸路總管高天錫,謂左丞張文謙等曰:“農桑者,衣食之本。不務本,則衣食不足,教化不行。古之王政,莫先於此,願留意焉。”文謙等以聞。詔立勸農事,以天錫為中都、山北道巡行勸農使,陳邃、崔斌、成仲寬、鈕祜祿從中為濱、棣、平陽、濟南、河間勸農使,李士勉、陳天錫、陳膺武、蒙古岱為邢、洛、河南、東平、涿州勸農使。

己酉,蒙古封順天萬戶張柔為安肅公,濟南萬戶張榮為濟南公。

是月,蒙古頒鬥斛衡量。

九月,庚申朔,蒙古奉遷祖宗神主於聖安寺。

辛酉,詔:“湖、秀二郡水災,守令其亟勸分監司申嚴荒政。”

癸亥,蒙古邢州安撫使張耕請老,詔以其子鵬翼代之。

蒙古大司農姚樞上言曰:“在太宗世,詔孔子五十一代孫元措仍襲衍聖公;卒,其子與族人爭求襲爵,訟之籓邸,帝時曰:‘第往力學,俟有成德達才,我則官之。’又,曲阜有太常雅樂,憲宗命東平守臣輦其歌工、舞郎與樂色、俎豆至日月山,帝親臨觀,飭東平守臣,員闕充補,無輟肄習。且陛下閔聖賢之後《詩》、《書》不通,與凡庶等,既命洛士楊庸選孔、顏、孟三族秀異者教之,請真授庸教官;王鏞練習故實,宜令提舉禮樂。”從之。

李庭芝言蒙古使郝經久留真州;乙亥,帝趣與錫賚。

癸未,蒙古用王鶚言,立諸路提學校官,以王萬慶、敬鉉等三十人充之。

是秋,蒙古洪俊奇訴其父福源之冤,蒙古主憫之,諭曰:“汝父方加寵用,誤掛刑章,故於已廢之中,庸沛維新之澤。可就帶元降虎符襲父職,管領歸附高麗軍民總管。”

冬,十月,丙午,以何夢然同知樞密院事。

甲寅,皇太子擇配,帝詔其母族全昭孫之女擇日入見。寶祐中,昭孫歿於王事,全氏見帝,帝曰:“爾父死可念!對曰:“臣妾父固可念,淮,湖百姓尤可念。”帝曰:“即此語可母天下。”迨丁大全用事,以臨安尹顧嵓女為議。大全敗,乃有是命。

丙辰,同知樞密院事沈炎罷。

蒙古修燕京舊城。

蒙古主以額埒布格違命,自將討之。十一月,壬戌,與戰於實默圖諾爾之地。諸王哈坦等斬其將多爾濟及兵三千人,塔齊爾等分道奮擊,大破之,追北五十裏。蒙古主率諸軍躡其後,合三路蹙之,其部將多降,額埒布格北遁。

蒙古左右司郎中賈居貞從北征,每陳說《資治通鑒》,雖在軍中,未嚐廢書。一日,蒙古主問郎俸幾何,居貞以數對。蒙古主謂其太薄,敕增之。居貞辭曰:“品秩宜然,不可以臣而紊製。”僧子聰奏居貞為參知政事,又辭,曰:“它日必有由郎官援例求執政者,將何以處之?”不拜。

甲戌,資政殿學士趙汝騰卒,諡忠靖。

丁醜,以馬光祖提領戶部財用兼知臨安府、浙西安撫使。

癸未,封全氏為永嘉郡夫人。

蒙古罷十路宣撫使,止存開元路。

十二月,庚寅,蒙古封皇子珍戩為燕王,領中書省事。

甲午,以皮龍榮權知樞密院事,何夢然參知政事,馬光祖同知樞密院事,仍兼知臨安府。

蒙古主還中都,命太常少卿王鏞教習大樂。

壬寅,簽書樞密院事江萬裏罷。萬裏在賈似道幕下最久,雖俯仰容默,然性峭直,臨事不能無言。似道常惡其輕發,故不能久於其位。

蒙古初立宮殿府,秩正四品,專職營繕。

癸卯,冊永嘉郡夫人全氏為皇太子妃。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景定三年(蒙古中統三年)

春,正月,戊子朔,詔申飭百官盡言,命量移丁大全、吳潛黨人,仍永不錄用。

癸亥,蒙古修孔子廟成。

甲子,福建安撫使馬天驥進資政殿學士,職任依舊。

丁卯,以善諮嗣濮王。

庚午,詔曰:“在昔趙普有翼戴之元勳,則賜宅第;文彥博有弼亮之偉績,則賜家廟。今丞相賈似道,身任安危,再造王室,其元勳偉績,不在普、彥博下;宜賜第宅、家廟。”遂給緡錢百萬,建第於集芳園,就置家廟。

甲戌,劉整率所部朝於蒙古。呂文德遂複瀘州,詔改為江安軍,文德進開府儀同三司。

二月,丁亥,參知政事皮龍榮罷知潭州。龍榮伉直,不肯降誌於賈似道,故罷。

辛卯,蒙古始定中外官俸,命大司農姚樞赴中書議事及講定條格,諭曰:“姚樞辭避台司,朕甚嘉焉。省中庶務,須賴一二老成同心圖讚,其與尚書劉肅往盡乃心,其尚無隱。”

丙申,蒙古郭守敬造寶山漏成,徙至燕山。

癸卯,蒙古以趙壁為平章政事。

戊申,詔:“省試中選士人覆試於禦史台,為定製。”

臨安饑,詔賑恤貧民。時馬光祖知榮王與芮府有積粟,三往見之;王以它辭,光祖乃臥於客次,王不得已見焉。光祖厲聲曰:“天下誰不知儲君為大王子!民饑欲死,不以收人心乎?”王以廩虛辭,光祖探懷中出片紙曰:“某倉、某倉若幹。”王語塞,遂許以三十萬。光祖遣吏分給,活饑民其眾。

時近輔兵變,又多水患,宗學博士楊文仲輪對,言:“春多沈陰,豈但麥秋之憂,於時為夬,尤軫莧陸之慮。天目則洪水發焉,蘇湖則弄兵興焉。峨冠於於,而每見大夫之乏使;佩印累累,而常慮貪瀆之無厭。將習黃金橫帶之娛,兵疲赤籍掛虛之冗。蚩蚩編氓,得以輕統府;瑣瑣警遽,輒以憂朝廷。設不幸事有大於此者,國何賴焉!”帝悚聽,顧問甚至。文仲在講筵,嚐進讀《春秋》,帝問:“五霸何以為三王罪人?”文仲曰:“齊桓公當王霸升降之會,而不能為向上事業,獨能開世變厲階。臣考諸《春秋》,桓公初年多書人,及伐楚定世子之功既成,然後書侯之辭迭見,此所以為尊王抑霸之大法。然王豈徒尊哉?蓋欲周王子孫率修文、武、成、康之法度,以扶持文、武、成、康之德澤,則王跡不熄,西周之美可尋,如此方副《春秋》尊王之意。”帝曰:“先帝聖訓有曰:‘絲竹亂耳,紅紫眩目,良心善性,皆本有之。’又曰:‘得聖賢心學之指要,本領端正,家傳世守,以是君國子民,以是祈天永命,以是詒謀燕翼。’大哉先訓!朕朝夕服膺。”時帝以疾連不視朝,文仲言:“聲色之事,若識得破,元無可好。”帝斂容端拱久之。

蒙古江淮大都督李亶,久萌異誌,前後所奏凡數十事,皆恫疑虛喝以動蒙古,而自為完繕益兵計。至是召其子彥簡於開平,修築濟南、益都等城壁,遂殲蒙古戍兵,以漣海三城來歸,獻山東郡縣,請贖父過,仍遣總管李毅等傳檄列郡。詔授亶保信、寧武軍節度使,督視京東、河北路軍馬,封齊郡王;複其父全官爵。升漣水軍為安東州,東海縣為東海軍。亶引麾下,具舟艦,還攻益都,入之,發府庫以犒師,遂複淄州。

蒙古宣撫副使王磐,聞李亶為亂,脫身走濟南。蒙古主驛召之,令姚樞問計,磐曰:“豎子狂妄,即敗矣。”蒙古主問樞曰:“卿料何如?”對曰:“使亶乘我北征之釁,瀕海搗燕,閉關居庸,惶駭人心,為上策;與宋連和,負固持久,數擾北邊,使吾罷於奔救,為中策;如出兵濟南,待山東諸侯應援,此成擒耳。”蒙古主曰:“今賊將安出?”對曰:“必出下策。”蒙古主然之。

蒙古平章政事王文統,遣其子堯與李亶通謀,事覺,蒙古主召文統,詰之曰:“汝教亶為叛,積有歲年,舉世皆知之。今問汝所策雲何?其悉以對。”文統曰:“臣亦忘之,容臣悉書以上。”書畢,蒙古主命讀之,其間有曰:“螻蟻之命,苟能存全,保為陛下取江南。”蒙古主曰:“汝今日猶欲支詞旁說耶?”會亶遣人持文統三書自洛水至,以書示之,文統始錯愕駭汗。書中有“期甲子”語,蒙古主曰:“甲子之期雲何?”文統曰:“李亶久蓄反心,以臣居中,不敢即發。臣欲告陛下縛亶久矣,第緣陛下加兵北方,猶未靖也,比至甲子,猶可數年。臣為是言,姑遲其反期耳。”蒙古主曰:“無多言!朕拔汝布衣,授之政柄,遇汝不薄,何負而為此?”命左右斥使就獄。召姚樞、王鶚、僧子聰及張柔等至,示以前書,曰:“汝等謂文統當得何罪?”樞等皆言:“人臣無將,將而必誅。”柔獨疾聲大言曰:“宜剮!”蒙古主曰:“汝等同辭言之。”皆曰:“當死。”文統乃伏誅,子堯並就戮。蒙古主追憶竇默之言,謂廷臣曰:“曩言王文統不可用,惟竇漢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寧不之思耶?”命召默還京師。漢卿,默之字也。

文統雖以反誅,而立國之規模法度,猶多出於文統雲。

三月,乙醜,以右諫議大夫孫附鳳簽書樞密院事。

癸酉,蒙古命史樞、阿珠各將兵赴濟南。李亶帥眾出掠輜重,將及城北,蒙古兵邀擊,大破之,斬首四千。亶退保濟南。

戊寅,蒙古萬戶韓世安大破李亶兵於高苑。

乙酉,蒙古諭諸路管民官:“毋令軍馬、使臣入州城、材居、鎮市,拓及良民。”

夏,四月,辛卯,蒙古修河中禹廟,賜名建極宮。

甲辰,蒙古命行中書省、宣慰司、諸路達魯噶齊、管民官,勸誘百姓,開墾田士,種植桑棗,不得擅興不急之務,妨奪農時。

五月,戊午,夏貴複蘄縣,殺蒙古權萬戶李義、千戶張好古。

丙寅,雨雹。

辛未,同知樞密院事兼知臨安府、浙西安撫使馬光祖以病請祠,詔知福州兼福建安撫使。

丁醜,賜禮部進士方山京以下六百三十七人及策、出身。

蒙古主命諸王哈必齊總諸道兵擊李亶,複命丞相史天澤往,諸將皆受節製。天澤至濟,謂哈必齊曰:“亶多譎而兵精,不宜力角,當以歲月斃之。”乃深溝高壘,遏其侵軼。

初,行軍總管張弘範臨發,父柔謂曰:“汝圍城勿避險地,險則己無懈心,兵必致死。主者慮其險,有犯必救,可因以立功。”至是弘範營城西,亶出兵突諸將營,獨不向弘範。弘範曰:“我營險地,亶乃示弱於我,必以奇兵來襲。”遂築長壘,內伏甲士,外為壕,閉東門以待。夜,浚壕加深廣。明日,亶果擁飛橋來攻,未及岸,軍陷壕中;得升壕者突入壘門,遇伏皆死。

蒙古真定、順天、邢州蝗。

故丞相、特進、許國公、致仕董槐薨。疾革時,衣冠為諸生講《兌》、《謙》二卦,問夜如何,諸生以中夜對,遂逝。旋贈少師,諡文清。

六月,戊子,朝廷聞李亶受圍,給銀五萬兩,下益都府犒軍,遣青陽夢炎帥師援之。夢炎至山東,不敢進而還。

庚寅,禮部尚書楊棟同簽書樞密院事。

壬辰,故丞相吳潛暴卒於循州。

賈似道以黃州之事,必欲殺潛,乃使武人劉宗申守循以毒潛,潛鑿井臥榻下,毒無從入。一日,宗申開宴,以私忌辭;再開宴,又辭;不數日,移庖,不得辭,遂得疾,曰:“吾其死矣,夜必風雷大作。”已而果然。潛撰遺表,作詩頌,端坐而逝,循人悲之。潛既沒,似道貶宗申以塞外議。

癸醜,詔:“應謫臣僚死於貶所者,許歸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