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醜,帝諭輔臣:“方田事,且令近城為之。遊擊軍當招水步各半。”謝方叔等曰:“容講行之。”
蒙古張德輝等見皇弟呼必賚於金蓮川,請皇弟為儒教大宗師,皇弟悅而受之。因啟累朝有旨蠲儒戶兵賦,宜令有司遵行。從之,仍令德輝提調真定學校。
二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丙辰,詔增資善堂講官一員。丁巳,帝諭輔臣:“資善訓導之官,正要擇人。”謝方叔對曰:“進善不特教以章句,凡事皆當訓導,使知孝悌,知世務。”帝曰;“習慣如自然。”
壬戌,詔曰:“朕惟明目張膽,當言即言,其責在台諫;斟酌劑量,可行即行,其權在人主。數年以來,惟知風憲之必行,不俟上章之報可,嚐有用之於執政大臣者,有施之於端人正士者。如此,則人主之所欲用者,台諫皆得去之,台諫所欲去者,人主不得而留之,不幾於威權浸移,太阿倒持乎?自今後,台諫毋循積弊,有失國體。奏疏必俟得旨付出,方許報行。”
廢江灣、梅裏、顧逕、魏村、古浦五酒庫,以都司言帥司為餉軍創五庫,官吏並緣漁獵故也。
己巳,詔諸路提刑按部決囚徒。
丙子,置池州遊擊軍。
戊寅,帝諭輸臣:“賈似道已有淮甸肅清之報,不知田疇尚及種否?”謝方叔曰:“兵退在芒種前,猶可及也。”
辛巳,監察禦史劉元龍,言楮幣積輕,宜因各路時直,令州縣折納純用楮;從之。後公私交病,明年,仍用錢、會中半。
蒙古兵複攻隨、郢、安、複,京西馬步軍副總管馬榮率將士連日拒戰,卻之。
三月,蒙古主命東平萬戶嚴忠濟立局,製冠冕、法服、鍾磬、籞佺儀物肄習。
丁亥,馬榮複與蒙古兵戰於大脊山。詔:“榮兵不滿千,能禦大難,賞官兩轉,進州鈐、帶行閤門祗候。”
丁未,三汊口守將焚蒙古屯積,斷其浮梁。
蒙古城沔州。
夏,四月,蒙古主駐蹕和林。以諸王嚐欲立實勒們,乃徙太宗皇後於庫端所居地之西,分遷諸王於各邊,以太宗皇妃家資分賜諸王。定宗皇後及實勒們母,以厭禳並賜死,禁錮實勒們於摩多齊之地。
詔:“襄、郢新複,州郡耕屯為急,以緡錢百萬,命京閫措置,給民牛種。”
丙子,置池州遊擊水軍。
五月,甲申朔,禱雨。乙酉,諭輔臣曰:“禱祈未應,可求之人事。”徐清叟言土木之役宜省,帝然之。甲午,以禱雨,出封樁庫十八界楮二十萬給散諸軍有差。乙未,雨。
蒙古主召太常禮樂人赴日月山。
乙巳,盜起玉山。
庚戌,罷諸郡經界,從台臣蕭泰來奏也。初,鄭清之奏行經界於六郡,會玉山饑民嘯聚,言者歸咎焉。
六月,癸酉朔,盜逼衢州境,命孫子秀知衢州。子秀謂捕賊之責雖在有司,亦必習土俗之人,乃能翦其憑依,截其奔突。乃立保伍,選用土豪,疏奏常山縣令陳謙亨、寓士周還淳等捍禦之勞,人心競勸。未幾,擒賊四十八人,玉山盜平。
癸亥,賑衢、信饑。
戊辰,帝諭輔臣曰:“邇年科舉取士,鮮得實學。士風人才,關係氣數,何策以救之?”吳潛請於省試額中輟一二十名,令有司公舉海內行義文學之士,庶尚存鄉舉裏選微意。曩時硃熹、真德秀亦有此請。
癸酉,帝曰:“近日學校之士,本起於至微,不謂其相激乃爾。若紛紛不已,恐非美證。”先是三學諸生扣閽言臨安尹餘晦,相率出學,帝令學官勉入齋,故因輔臣奏事複及之。晦為天錫從子,以天錫舊恩見擢用。
丙子,大理正尹桂,請置小學於禁庭:“非特父子之情浹洽,亦所以為事製曲防之慮。”
戊寅,詔賜史彌遠墓碑。
己卯,帝諭侍臣曰:“衢、嚴水災,江東亦苦雨,此陰盛之應”徐清叟曰:“漢關中大水,翼奉以為後舅之故。今宜稍抑宦官、戚畹,以回天意。”
蒙古皇弟呼必賚人覲,蒙古主命帥師征雲南。
秋,七月,甲申,諭輔臣曰:“嚴州水勢可駭,移撥之米,當賑濟,不當賑糶。”謝方叔言衢、婺廬舍亦多漂蕩,宜一體救恤。戊子,帝問信州水災,謝方叔曰:“建寧、南劍、括蒼亦然,救恤宜急。”
權左司郎中高斯得上言曰:“願陛下立罷新寺土木,速反迕旨諸臣,遏絕邪說,主張善良,謹重刑辟,愛惜士類,則天意可回,和氣可召矣。”
庚寅,以諸路水災,遣使分郡賑恤諸軍,計院師輿往建寧、南劍,國子監簿葉隆禮往嚴、衢、信,登聞檢院胡大昌往婺、處,合告敕凡一百道,分遣有差。
牟子才言:“今日納私謁,溺近習,勞土木,庇小人,失人心,五者皆蹈宣和之失。苟不恐懼修省,臣恐宣和京城之水將至矣。燮理陰陽,大臣之事,宜諭大臣,息乖爭以召和氣,除壅蔽以通下情。今遣使訪問水災,德至渥也,願出內帑賑之。”
辛醜,帝間輔臣三使行日,徐清叟言建寧、南劍水尤甚,師輿所將僅百萬,恐賑恤有限,帝曰:“可增五十萬。”
乙巳,帝曰:“聞福建水,傷人頗多。”徐清叟曰:“水退之後貧民無以為生,亦有自經溝瀆者。聞帥臣陳昉發楮三十萬,漕臣饒虎臣發楮五十萬、米五千石以賑之,請與除豁。”帝從之。其後蠲九郡苗米凡二十二萬石有奇。
右司郎中徐霖疏言諫議大夫葉大有陰柔奸黠,為群憸魁,不宜久長台諫,並追論趙與B170聚斂,帝不悅。己酉,帝諭輔臣曰:“徐霖以庶官論台諫、京尹,要朕之必行,殊傷事體,已批除職予郡。”吳潛等請更賜優容。
徐霖出知撫州。帝慮給事中趙汝騰廷諍,徙為翰林學士,汝騰即去國。高斯得言:“汝騰一世之望,宗老之重,飄然引去,陛下遂亦棄之,有如弁髦,中外驚怪。將見賢者力爭不勝而去,小人踴躍爭氣而來。陛下改紀僅數月,初意遽變,臣竊惜之!”
八月,癸醜朔,令戶部下諸路申嚴州郡苛取斛麵之禁。
己未,詔明年省試仍用二月一日,以四月殿試,先是淳祐九年,台臣陳垓奏省試用三月,殿試八月,遠方之士留滯逆旅,至是複舊。
謝方叔、吳潛乞解機政,疏四上,不許。
蒙古學士魏祥卿、徐世隆、郎中姚樞等,以樂工李明昌、許政等五十餘人見蒙古主於行宮。蒙古主問製作禮樂之始,世隆對曰:“堯、舜之世,禮樂興焉。”時明昌等各執鍾、磬、笛、簫、篪、堝、巢笙於禦前奏之,曲終,複合奏之,凡三終。
庚申,蒙古主始以冕服拜天於日月山。
癸亥,蒙古主從孔元措言,合祭昊天、後土、始大合樂,作牌位,以太祖,睿宗配。
蒙古方圖征雲南,皇弟呼必賚問於徐世隆,對曰:“孟子有言:‘不嗜殺人者能一之。’君人不嗜殺人,天下可定,況蕞爾之西南夷乎?”皇弟曰:“誠如卿言,吾事濟矣。”
甲子,申嚴文武官改正敘複之令。
己巳,出封樁庫十八界楮四十萬賑行在軍民。
丁醜,太史奏將新曆成,詔賜名《會天曆》,行之。
戊寅,再決中外係囚,以陰雨未已,詔行寬恤刑獄。
是月,蒙古皇弟呼必賚次臨洮,請城利州以為取蜀之計。
九月,壬午,詔改明年為寶祐元年。
丁亥,詔建西太乙宮於延祥觀左。
嗣沂王貴謙薨。
庚戌,帝諭輔臣:“近來早朝,多奏臣下辭免等細事,而事體大者反從繳進,甚非臨朝聽政之章。自今宜就早朝麵奏。”
葉大有疏劾趙汝騰,以其右徐霖也。牟子才上疏辨汝騰之誣及大有之欺;未幾,大有罷言職。
蒙古皇弟呼必賚將征雲南,軍中夜宴。姚樞陳宋太祖遣曹彬下江南,不殺一人,市不易肆。明日,皇弟據鞍呼曰:“汝昨言曹彬不殺人事,吾能為之。”樞馬上賀曰:“王能如此,生民之幸,有國之福也。”既而師左次。
冬,十月,壬子朔,詔:“諸路守臣,依舊製,到任半年,條便民五事及四方利病來上。”
癸醜,以徐清叟除參知政事,董槐同知樞密院事。
嗣濮王善珊薨。
甲寅,都省言既複襄、樊,宜措置屯田,修曲堰。詔守臣高達任責,仍令前德安守臣程大元督役。
壬辰,詔舉將材。
蒙古楊惟中、趙璧至河南,加意振飭。總管劉福貪酷,虐害遺民將二十載;惟中召福聽約束,福以數十人護衛而至,惟中握大梃擊殺之,百姓稱快。又有劉萬戶者,貪淫暴戾,郡中婚嫁,必先賂之,得所請而行。其黨董王簿尤虐,強取民女三十餘人;璧至,按其罪,立斬之,盡還民女。劉大驚,時天大雪,詣璧,酌酒賀曰:“下車鋤強,雪為瑞應。”璧曰:“如董主簿者盡誅之,瑞應將至矣!”劉歸即病卒,時人以為驚死。
蒙古汪德臣將兵掠成都,薄嘉定,四川大震,餘玠率諸將俞興、元用等夜開關力戰,乃解去。
監察禦史蕭泰來劾高斯得、徐霖,俱罷職。霖在撫州,寬租賦,賑饑窮,誅悍將,建營寨,凡一月而政舉。及去,士民遮道,幾不得行。
十一月,辛巳朔,右司郎中李伯玉劾蕭秦來附謝方叔傷殘善類,帝令伯玉具都司劾禦史故事以聞。伯玉引張商英故事,且曆數泰來之過。詔曰:“國家設禦史,所以糾正百官,置宰相,所以襄讚機務。禦史用天子耳目之臣,而省掾不過一大有司,未聞有以庶僚而糾劾禦史者。近者徐霖以都司而按大有,今李伯玉又以都司而按泰來,陰懷朋比之私,蔑視紀綱之地,是非輕台諫,乃所以輕朝廷也。李伯玉乃複援張商英等事以文其過,若都司可以按禦史,則禦史反將聽命於都司,朝綱不幾於紊亂乎?伯玉可降兩官,放罷。”
牟子才上言:“陛下更化,召用諸賢。今趙汝騰、高斯得、徐霖相繼劾去,李伯玉又重獲罪,善人盡矣。”
庚寅,吳潛罷,以蕭泰來論其奸詐十罪如王安石而又過之也。
丙申夜,臨安大火;丁酉夜,乃熄。戊戌,避殿,減膳。
壬寅,詔求直言。
國史實錄院校勘湯漢上封事曰:“往者陛下上畏天戒,下恤人言,內則拘製於權臣,外則恐怯於強敵,敬心既不敢盡弛,私意亦未得盡行。比年以來,天戒人言,既已玩熟,而貪濁柄國,黷貨無厭,彼既將恣行其私,則不得不縱陛下之所欲為,於是前日之敬畏盡忘,而一念之私始四出而不可禦矣。姑以近事跡之:定策之碑,忽從中出,鄉未欲親其文也;貴戚子弟,參錯中外,鄉不如是之放也;土木之禍,展轉流毒,訟牒細故,胥吏賤人,皆得籍群璫之勢,徹清都之邃,鄉不如是之熾也;禦筆之出,上則廢朝令,下則侵有司,鄉不如是之多也;賄賂之通,書致之操,鄉不如是其章也。所以水火之災,捷出於數月之內,陛下尚可複以常日玩易之心處之乎?”
以隆寒,出封樁庫十八界會子二十萬賑三衙諸軍,其出戍宮兵之家倍之。
戎州帥欲舉統製姚世安為代,餘玠素欲革軍中舉代之弊,以三千騎至雲頂山下,遣都統金某往代世安,世安閉關不納。世安素結謝方叔子侄,至是求援於方叔,方叔遂倡言玠失利州士卒之心,又陰嗾世安密求玠之短,陳於帝前,帝惑之。於是世安乃與玠抗,玠鬱鬱不樂。
十二月,乙卯,以吳潛為觀文殿大學士、提舉興國宮。
戊午,蒙古大赦。徙諸匠五百戶修行宮。
己未,詔:“追錄彭大雅創築渝城功,複元秩,仍官其子。”
癸亥,以海神為大祀。
丁醜,立春,雷。時言路壅塞,太學生楊文仲率同舍生叩閽極言時事,有曰:“天本不怒,人激之使怒;人本無言,雷激之使言。”一時傳誦之。
是歲,蒙古籍漢地民戶。
金故禦史張特立以言事罷歸田裏,金亡,不仕,以《易》教授諸生。蒙古皇弟呼必賚聞其名,嚐遣趙璧傳諭,稱其養素丘園,易代如一,賜號:“中庸先生”。至是複貽書曰:“白首窮經,誨人不倦,無過不及,學者宗之。昔已賜嘉名,今複諭意。”未幾,特立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