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戌,詔劉虎、蕭均、趙邦求、夏皋各進一秩,賞清河、漣、泗、招信捍禦之勞也。命呂文德依舊節製濠、豐、壽、宿、毫等郡軍馬。
杜範以觀文殿學士致仕。丁亥,範薨。範清修苦節,室廬僅蔽風雨。身若不勝衣,至臨大節,則賁、育不能奪。尋贈少傅,諡清獻。
戊子,詔:“李曾伯、餘玠、董槐、孟珙,王鑒,職事修舉,加曾伯奎章閣直學士,槐進秩,珙、鑒進二秩,並因其任。”
五月,丁未,趙葵言:“諸處江防,極為疏陋,請下沿江製司及副司、江南、江西帥司、湖廣總所、兩浙漕司、許浦水軍司,共造輕捷戰船,創置遊擊軍強壯三萬人,分布新船以備緩急。”從之。
詔:“太常少卿王萬,立朝謇諤,古之遺直;為郡廉平,古之遺清;家貧母老,朕甚念之。特贈集英殿修撰,仍撥賜官田五百畝,封樁庫十八界楮幣五千貫,以贍其家。”
六月,丙寅,以旱,決中外係囚。
甲申,左司諫謝方叔請早定國本,仍錄進司馬光、範鎮建議始末,帝嘉納。
丙戌,兵部侍郎徐元傑暴卒。
史嵩之既去,元老舊德,次第收召。及杜範入朝,複延元傑議政,多所裨益。會元傑將入對,先一日,謁範鍾,歸,熱大作,夜四鼓,指爪忽裂以死。三學諸生相繼伏闕上言:“昔小人傾君子者,不過使之死於蠻煙瘴雨之鄉;今蠻煙瘴雨,不在嶺外而在朝廷。”詔付臨安府鞫治。然獄迄無成。
劉漢弼亦每以奸邪未盡屏汰為慮,先以腫疾暴卒,太學生蔡德潤等七十三人叩閽上書訟冤。時杜範入相,八十日卒,漢弼、元傑相繼暴亡。時謂諸公皆中毒,堂食無敢下箸者。
初,嵩之從子璟卿,嚐以書諫嵩之曰:“伯父秉天下之大政,必能辦天下之大事;膺天下之大任,必能成天下之大功。比所行漸不克終,用人之法,不待薦舉而改官者有之,譴責未幾而旋蒙敘理者有之,丁艱未幾而遽被起複者有之。借曰有非常之才,有不次之除,醲恩異賞,所以收拾人才,而不知斯人者,果能運籌帷幄,獻六奇之策而得之乎,抑亦獻賂幕賓而得之乎?果能馳身鞍馬,竭一戰之勇而得之乎,抑亦效顰奴仆而得之乎?徒聞苞苴公行,政出多門,便嬖私昵,狼狽萬狀。祖宗格法,至今日而壞極矣。
“自開督府,東南民力,困於供需,州縣倉卒,匱於應辦。輦金帛,輓芻粟,絡繹道路,一則曰督府,二則曰督府,不知所幹者何事,所成者何功?近者川蜀不守,議者多歸退師於鄂之失。何者?分戍列屯,備邊禦敵,首尾相援,如常山之蛇。維揚則有趙葵,廬江則有杜伯虎,金陵則有別之傑,為督府者,宜據鄂渚形勢之地,西可以援蜀,東可以援淮,北可以鎮荊襄。不此之圖,盡揖籓籬,深入堂奧,伯父謀身自固之計則安矣,其如天下蒼生何!是以饑民叛將,乘虛搗危,侵軼於沅、湘,搖蕩於鼎、澧。蓋江陵之勢苟孤,則武昌之勢未昌守,荊湖之路稍警,則江、浙諸路焉得高枕而臥?況殺降失信,則前日徹疆之計不可複用矣;內地失護,則前日清野之策不可複施矣。此隙一開,東南生靈,特幾上之肉耳,宋室南渡之疆土,惡能保其金甌之無闕也?盍早為之圖,上以寬九重宵旰之憂,下以慰雙親朝夕之望?不然,師老財殫,績用不成,主憂臣辱,公論不容。萬一不畏強禦之士,繩以《春秋》之法,聲以討罪不效之咎,當此之時,雖優遊菽水之養,其可得乎?異日國史載之,不得齒於趙普開國勳臣之列,而乃廁於蔡京誤國亂臣之徒,遺臭萬年,果何麵目見我祖於地下乎?
“為今之計,莫若盡去在幕之群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與改弦易轍,戮力王事,庶幾失之東偶,收之桑榆。如其見失而不知救,視非而不知革,薰蕕同器,駑驥同櫪,天下大勢,駸駸日趨於危亡之域矣。伯父與璟卿,親猶父子也,伯父無以少年而忽之,則吾族幸甚,天下生靈幸甚,我社稷幸甚!”
居無何,璟卿暴卒,相傳嵩之致毒雲。
範鍾進召試館職二人,帝思徐霖之忠,親去其一,易霖名。及試,則曰:“人主無自強之心,大臣有患失之心,故元良未建,凶邪未竄。”擢秘書省正字。鍾所以不敢舉霖,畏嵩之複出也。
秋,七月,癸已朔,日有食之。甲午,避殿,減膳,訓飭近臣。
辛醜,以常、潤大旱,命有司舉行恤政。
乙巳,出封樁庫楮幣賑臨安細民。
己酉,詔劉伯正、金淵落職,罷祠,從監察禦史劉應起之言也。
庚戌,進鄭清之為少傅。
乙卯,詔:“徐元傑鳴陽之鳳,劉漢弼觸邪之豸,天不憖遺,奪我忠臣。漢弼母老,元傑子弱,一貧皆同,朕甚憫之!各賜官田五百畝、新楮五千緡,以見朕懷賢不已之意。”
蒙古察罕會張柔掠淮西,至揚州而去。
八月,戊辰,以河南諸郡奏琳等八人,連年在邊,戰守宣勞,各進一秩,添差淮東、西兵職有差。
詔求通天文、曆學之人。
丙申,詔申嚴預借重摧取贏抑配之禁,令監司覺察,毋害吾民。
九月,癸已朔,詔:“濮鬥南更降兩宮,文虎、葉賁各降一官,項容孫落職、罷祠。”以右正言鄭寀言其附麗權相也。
己酉,朝獻景靈宮。庚戌,朝獻太廟。辛亥,大饗於明堂,奉太祖、太宗、寧宗並配。大赦。
冬,十月,壬午,主管官告院莊同孫進《洪範五事箴》。帝曰:“五事當於敬字上用工夫。”讀至《思箴》,帝曰:“五事以思為本。”
十一月,乙未,鄭清之乞歸田,詔不許。
壬寅,詔:“更奪林光謙三秩,徙居衡州;奪袁立孺、宣璧、王至一秩,劉棫、施逢辰、劉附兩秩。”以監察禦史江萬裏言其貪職及依憑權門也。
甲辰,範鍾請老,不許。
以禮部尚書陳韡為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
十二月,壬戌朔,以祈雪,詔大理寺、三衙、臨安府、兩浙州軍並建康府,係囚杖以下釋之。
丙寅,詔:“昨據太史奏,來歲元旦,日有食之。方歲序之更端,值太陽之交蝕,凜然譴告,震於朕心。嚐觀祖宗盛時,或有此異,上下之間,益相儆懼。今宜講求實政,凡可以銷弭災異者,次第行之,毋為具文,以稱朕祗畏天戒之意。”
戊寅,詔:“太史奏,來歲正旦,太陽當食,皇天示儆,避正殿,減常膳,求直言。朝廷百司講求闕政,寬民力,恤民旅,緩刑獄,問疾苦,輯流民,凡可以銷災變者,毋匿厥指,共圖應天之實。元旦百官免朝賀。”
右補闕程元鳳論格心之學,謂格士大夫之風俗,當格士大夫之心術。人以為格言。
己卯,以遊侶為右丞相兼樞密使,李性傳同知樞密院事。鄭清之為少師,依舊醴泉觀使兼侍讀,仍奉朝請,賜第行在。時清之子士昌,追逮詔獄,有詐言其死者,清之造闕,號泣請於帝。帝命複士昌官職,與內祠,且許侍養行在。起居郎程公許繳奏:“士昌罪重,京都浩穰,奸究雜糅,恐其積習沈痼,重為清之累,莫若且與甄複,少慰清之,內祠侍養之命,宜與收寢。”帝密遣中貴人以公許疏示清之,乃止。
詔:“兵、財係乎國命,強兵之事,趙葵主之,財用之計,陳韡理之。二相則總大綱而中持其衡,以共濟國事。”從江萬裏之言也。
嗣沂王貴謙、嗣榮王與芮,並加少保。
癸未,李性傳除職予郡。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淳祐六年(蒙古定宗元年)
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以陳韡言,置國用所,命趙與B170為提領官。
權兵部尚書李曾伯應詔上疏,備陳先朝因天變以謹邊備,圖將材,請早易閫寄;又請浚泗州西城。
秘書省正字徐霖疏曰:“日,陽類,天理也,君子也。吾心之天理不能勝人欲,朝廷之君子不能勝小人,宮闈之私昵未屏,瑣闥之奸邪未辨,台臣之討賊不決,精祲感浹,日為之食。”又數言建立太子。遷秘書郎。
通判潭州潘牜方上封事曰:“熙寧初元日食,詔郡縣掩骼,著為令。今故濟王一抔淺土,其為暴骸亦大矣!請以王禮葬。”不報。
秘書郎高斯得上言:“大奸嗜權,巧營奪服;陛下奮獨斷而罷退之,是矣。諫憲之臣,交疏其惡,或請投之荒裔,或請勒之休致;陛下苟行其言,亦足以昭示意向,渙釋群疑。乃一切寢而不宣,閱時既久,人言不置,然後黽勉傳諭,委曲誨奸,俾於襲捴之時,妄致掛冠之請,因降祠命,苟塞人言,又有奸人陰為之地。是以訛言並興,善類解體,謂聖意之難測,而大奸之必還,莽、卓、操、懿之禍,將有不忍言者!”又言:“大臣貴乎以道事君,今乃獻替之義少而容悅之意多,知恥之念輕而患失之心重。內降當執奏,則不待下殿而已行;濫恩當裁抑,則不從中覆而遽命。嫉正庇邪,喜同惡異,任術而詭道,樂偷而憚勞。陛下虛心委寄,所責者何事,而其應乃爾!”又言:“便嬖側媚之人,尤足為清明之累。腐夫巧讒,妖監帝通,陰奸伏蠱,互煽交攻,陛下之心,至是其存者幾希矣。陛下之心,大化之本也。洗濯磨淬,思所以更之;乃徒立虛言無實之名而謂之更化,此天心之所以未當,大異之所以示儆也!”帝嘉納。
二月,壬戌,金部郎官王佖,言人主論相,當取其格心,不可取其阿意,帝然之。
戊辰,範鍾再乞歸田;除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
時遊侶與鍾不協,故力求去,尋以高斯得之言罷之。時鍾方坐相府,台吏以牒呼而出之。辛未,命提舉洞霄宮,任便居住,從所乞也。
壬申,雪。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並屬縣點檢贍軍酒庫所贓賞錢。以雪寒,出封樁庫十界楮幣十萬緡,犒三衙諸軍。
乙酉,宗正少卿張磻言治兵、理財當為一事。磻又言先朝蘇頌、傅堯俞皆不受宣諭事,帝悚聽然之。
詔三衙諸軍月支銀並倍給。
夏,四月,辛酉,太白晝見。
戊寅,殿中侍禦史謝方叔,左司諫湯中,請旌異硃熹門人胡安定、呂燾、蔡模,以勸後學,並詔補迪功郎,添差本州教授,仍令所屬給劄錄其著述,並訪以所欲言。
甲申,詔曰:“朕臨朝願治。每念乏才,有意作成,既親扁題,分賜諸學,並賜諸生束帛,以示激勵。其令三學官於前廊長諭及齋生中,公舉經明、行修、氣節之士,別議旌賞。京學如之。”
閏月,乙未,資政殿大學士徐榮叟薨,輟視朝一日。
戊戌,呂文德言今春北兵攻兩淮,統製汪懷忠,所至逆戰,將士陣亡者眾,詔給緡錢恤其家。
癸卯,餘玠言北兵分四道入蜀,壯士捍禦有功者,輒以便宜推賞,具立功等第稍轉官資以聞;從之。
己酉,秘書丞王璞言杜衍封還內降事,帝曰:“朕嚐諭大臣,聽其執奏矣。”
庚戌,刑部侍郎兼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魏峻,言人主震服天下,曰斷而已。帝曰:“謀之欲同,斷之欲獨。若以大公至正行之,則斷在其中矣!”
五月,庚申,詔賈似道任責措置淮西山寨城築。
丙寅,吏部員外郎李昴英言內小學事,帝曰:“朕於小學之教甚留心。”昴英又言漢末宦官之禍,帝曰:“固當防微杜漸。”
庚午,詔:“學校明倫之地,諸生講明,不負教育,朕用嘉之。爰命有司,舉其高弟;而合詞控免,陳義凜然。朕重違本心,姑徇所請,以成其美;所有束帛,不必控辭。”
甲申,詔權知高郵軍兼淮西提刑蕭逢辰進一秩,旌其買馬、修城,留意戰守也。
詔決係囚。
六月,戊子朔,詔從事郎傅實之,迪功郎林公遇,並特改京秩,仍給劄詢所欲言;以都省言其杜門樂道,搢紳高之也。
戊戌,著作佐郎兼權禮部郎官高斯得,言學校以小過觸霆威,帝曰:“本是小事,但不當率眾出見宰執。”斯得曰:“學校固不為過,但恐奸人因此動搖局麵,關係不細。”帝然之。斯得又言:“群臣龐雜,宮禁奇邪,黷貨外交,豈可坐視而不之問!顧乃並包兼容之意多,別邪辨正之慮淺,憂讒避譏之心重,直前邁往之忠微,遂使眾臣爭衡,大權旁落,養成積輕之勢,以開窺凱之漸。設有不幸,變故乘之,使宗社有淪亡之憂,衣冠遭魚肉之禍,生民罹塗炭之厄。當是時也,欲潔其身以去,其能逃萬民之清議乎!”於是朝署惡之者眾,旋出知嚴州。斯得祈詞,不許。
丙午,以禱雨,詔中外決係囚,杖以下釋之。臣僚言:“旱勢可慮,請分命臣傣遍禱群望,仍令有司疏決淹獄,及下諸路勸諭富家接濟細民,以弭盜賊。”從之。
壬子,以陳韡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
乙卯,台臣言李鳴複、劉伯正進則害善類,退則蠹州裏,詔削秩罷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