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卯,群臣上尊號曰崇文廣武聖明仁孝皇帝。
丁巳,大宴崇德殿,始作樂。
癸亥,判大理寺王欽若上言:“本寺案牘簡少,請罷詳斷官四員,止留八員。”從之。
丙寅,大閱。丁卯,近臣、諸軍將校、內職皆賜飲。詔:“大閱所踐民田,蠲其租。”
癸酉,樞密副使、工部侍郎楊礪卒。帝謂宰臣曰:“礪介直清苦,方當任用,遽此淪謝,甚可悼也!”即冒雨臨其喪。礪僦舍委巷中,乘輿不能入,帝為步進,嗟憫久之。贈兵部尚書,中使護葬。
乙亥,以曹彬配饗太祖廟庭,薛居正、潘美、石熙載配享太宗廟庭。
丙子,以司封郎中、知製誥硃昂為傳法院譯經潤文官。始,太宗作《聖教序》,帝亦繼作。又嚐著《釋氏論》,以為釋氏戒律之書,與周、孔、荀、孟跡異道同。鹽鐵使陳恕嚐建議,以為傳法院費國家供億,力請罷之,言甚懇,帝不許。
九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遼主如南京,以皇弟梁王隆慶為先鋒,率師南伐。
樞密都承旨開封王繼英,以契丹大入,請北巡,帝納之。丙戌,命繼英馳傳詣鎮、定、高陽關路視行宮頓置,宣慰將士。
甲午,奉安太宗聖容於啟聖院新殿,帝拜而慟,左右皆掩泣。
遼北院樞密使魏王耶律色珍從太後南伐,癸卯,卒於軍。色珍威名亞於休格,其歿也,太後親為哀臨,仍給葬具。以韓德讓兼知北院樞密使事。
初,傅潛遣先鋒田紹斌、石普等戍保州,普陰與知州楊嗣議出兵擊敵,及夜,普、嗣未還,紹斌疑其敗衄,即領眾援之。普、嗣果為敵所困,渡嚴涼河,頗喪師徒。及紹斌至,即合勢疾戰,斬首二千餘級,獲馬五百匹。
冬,十月,戊午,增置福建路惠民倉,從庫部員外郎成肅之請也。
癸酉,遼師攻遂城,城小無備,眾恟懼。楊延朗集丁壯護守,時冱寒,延朗命汲水注城外,及旦,冰堅不可攻,遼師解去。
蕭繼遠攻狼山鎮石砦,破之。初,耶律鐸軫性疏簡,不修小節,人多短之,至是命總羸師以從。及戰,鐸軫取緋帛被介胄以自標顯,馳突出入,格殺甚眾。太後望見,喜而召語曰:“卿戮力如此,何患不濟!”厚賞之。
丙寅,令諸路轉運使申淳化惠民之製,歲豐熟則增價以糴,饑歉則減直而出之。
如京使柳開上言:“臣蒙陛下自代州移知忻州,每見北界歸明人言契丹排比南侵,又聞河北邊上屯結甚眾,數侵犯雁門、寧化等軍。度其陰謀,必不輕退,深恐大寒之際,轉肆衝突。臣愚,乞陛下速起聖駕,徑至鎮州,躬禦六師,奮揚威武,勿生遲疑之慮,勿聽猶豫之謀,周世宗及我太祖、太宗近事,皆可法也。況陛下諒陰三年,禮無違者,複此順動,其誰敢當!聖駕若過河北,契丹當自引退。四方無思不服,正在此舉矣!”
十一月,丙戌,合祭天地於圜丘,奉太祖、太宗並配,大赦天下。禦朝元殿,受冊尊號。
乙未,詔以邊境驛騷,取來月暫幸河北。命宣徽北院使周瑩為隨駕前軍都部署,邕州觀察使劉知信副之,內侍都知楊永遵為排陣都監,保平節度使、駙馬都尉石保吉為北麵行營先鋒都部署,磁州防禦使康廷翰副之,洺州團練使上官正為鈐轄。
己酉,以宰相李沆為東京留守,濠州刺史李著為大內都部署,權知開封府魏羽判留司,三司鹽鐵使陳恕為隨駕轉運使。十二月,辛亥,以太子太師分司西京張永德為京城內外都巡檢使。
甲寅,車賀發京師。辛酉,宴從臣於行宮。以王超等為先鋒,仍示以陣圖,俾識其部分。甲子,次大名府,帝禦鎧甲於中軍,樞密史王顯、副使宋湜分押後陣,橫亙數十裏。
西川自李順平後,人心未寧。益州鈐轄符昭壽,彥卿子也,驕恣,不親戎務,多集錦工,織作纖麗,所須物輒抑市人買配,逾時不給其直,又縱部曲略取之,仆使淩忽軍校,其下皆怨。知州牛冕,寬弛無政事。時神衛軍戍成都者兩指揮,都虞候王均及董福分主之。福禦眾整肅,故所部優贍;均縱其下飲博,軍裝悉以給費。甲子,冕與昭壽大閱於東郊,蜀人聚觀,兩軍衣服鮮、弊不等,均所部慚憤,出不遜語。
初,河北轉運使裴莊屢條奏傅潛無將略,恐失機會;樞密使王顯庇之,奏至,輒不報。潛屯於定州,緣邊城堡悉飛書告急,潛畏懦,閉門自守,將校請戰者輒醜言詈之。遼師既破狼山寨,遂引兵趨寧邊軍及祁、趙,大縱鈔劫,遊騎出邢、洺間,百姓驚擾,攜挈老幼爭入城郭,鎮、定路不通者逾月。朝廷屢間道遣使督潛會諸路兵合擊,其都監秦翰及定州行營都部署範廷召等屢促之,皆不聽。廷召怒,因詬潛曰:“公恇怯乃不如一嫗耳!”促之不已,潛乃分騎八千、步二千付廷召,令於高陽關逆擊,仍許出軍為援;卒逗留不發。
丙子,詔百官各上封章直言邊事。於是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錢若水言:“傅潛領數萬雄師,閉門不出,坐視契丹俘掠生民,上則辜委注之恩,下則挫銳師之氣。軍法曰:‘臨陣不用命者斬。’今若申明軍法,斬潛以徇,然後擢取如楊延朗、楊嗣者五七人,增其爵秩,分授兵柄,不出半月,可以坐清邊寨。然後鑾輅還京,則天威懾於四海矣。”右司諫梁顥亦言:“用兵之道,在明賞罰。兵法曰:‘罰不行,則譬如驕子,不可用也。’昨者命將出師,乘秋備塞,而傅潛奉明詔,握重兵,逗撓無謀,遷延玩寇,以致邊塵晝驚,聖主櫛沐,此所謂以賊遺君父者也。以軍法論,合斬潛以徇軍中,降詔以示天下。”
府州言官軍入遼地五合川,拔黃太尉砦,殲其眾,焚其車帳,獲馬牛萬許。
丁卯,召見大名府父老,勞賜之。
戊寅晦,知益州牛冕以酒犒隊伍,而鈐轄符昭壽則無所設,軍士益忿,故趙延順等八人謀作亂。
是歲,遼放進士初錫等四人。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鹹平三年(遼統和十八年)
春,正月,己卯朔,駐驆大名府,詔並代都部署高瓊等分屯冀州、邢州。
益州戍卒趙延順等為亂,擊殺鈐轄符昭壽,據甲仗庫取兵器。是日,益州官吏方賀正旦,聞變,皆奔竄,知州牛冕及轉運使張適縋城出奔,惟都巡檢使劉紹榮冒刃格鬥。延順等即欲奉紹榮為帥,紹榮攝弓大罵曰:“我燕人也,比歸大朝,肯與汝同逆邪?亟殺我!”延順等亦不敢加害。都監王澤聞變,召王均謂曰:“汝所部兵亂,盍自往撫之!”延順見均至,即率眾踴躍,奉均為主。指揮使孫進不從,殺之;紹榮縊死。均僭號大蜀,改元化順,署置官稱,以小校張鍇為謀主。辛巳,率眾陷漢州。牛冕等奔東川。
遼師至瀛州,範廷召自中山分兵禦敵,結方陣以出,遼梁王隆慶問諸將誰敢當者,蕭柳曰:“若得駿馬,則願為之先。”隆慶授以中騎,柳攬轡謂諸將曰:“陣若動,諸君急攻。”遂馳而前。陣少移,隆慶乘勢攻之,廷召軍遂亂。柳中流矢,裹創而戰,眾皆披靡。
先是廷召乞援於高陽關,都部署洛陽康保裔即選精銳赴之。壬午,至瀛州西南裴村,廷召約以詰朝合戰。及夕,廷召潛師遁,保裔不之覺。遲明,遼師圍之數重。左右請易甲突圍出,保裔曰:“臨難無苟免,此吾效死之日矣!”遂大呼決戰,凡數十合,兵盡矢窮,士卒以勁弩擊敵,殺傷甚眾,而援兵不至,與部將宋順俱被執。高陽關鈐轄張凝,高陽關副部署李重貴,率援兵從後至,亦為遼師所圍,力戰,乃得出。遼師遂自德、棣濟河,掠淄、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