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寒，我們見個麵，可真是不易。”千亦站在原地，任何一個人看她都該是矛盾至極的，明明那麼美，卻有那麼冷，好像靠近她一步呼吸都會凍住。
“還不是你太美了，怕在人多的地方，那些男人忍不住撲向你。”我走近她幾步，無論我怎麼逗她，都不見她笑過。應該說從我認識她，就從沒見她笑過。
“你的功夫可不如以前了，腳步聲重了。”她走過來幾步，一鬢的發隨晚風飄擺，豔美卻不雍容。
“其實我是怕你凍著別人。”我繼續說著玩笑話，我們兩個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你這妙語閣的閣主做得可自在？”千亦問。
自在？除了呆在閣中，就是回風清門，武功都不如從前了。
“你呢？你淩雲宮的大弟子做得可開心？”
策馬江湖是我一生所願，卻隻能在閣中度過歲月，聽盡江湖瑣事，推敲斡旋，算計人心。
“我早就忘記了開心是什麼。”她眸中沒有波瀾，但我知道，她的苦，遠比她散的冷意更酸苦。
她淩雲宮大弟子，人稱奪命紅衣，她怎麼會開心？第一次殺人，她為沽沽流淌的血而心驚；為濺到身上的血滴而無措；為那人扭曲死白的臉而夜不能安。此後，她便一身紅衣，再不怕血染衣角，再不怕殷紅刺痛眼眸。她冷，她狠，她再也不會笑了。
“我們去看燈會吧。”她不答話，先我一步騰起身子。
確實是退步了，若是從前，輕功騰到沁城，我是不會落在她身後半步的。
武林與朝廷素來兩不相擾，沁城紐帶其中，繁華無二。這裏既有風流才子，窈窕佳人，也有江湖俠客，殺手術士。從我做了這女奇策，就很少有機會來這裏了。
入風清門的第二年，卿塵帶我來的那次，天籟坊就已經名聲大噪了。一般的燈會就隻猜猜燈謎，沁城的燈會本就不似別處那樣簡單，天籟坊更是花樣百出。
天籟坊建在沁心湖的中央，是三層角樓。想要參加燈會的人，要用輕功到坊中取燈，用擅長的樂器，奏出燈壁上的要求。凡是能打動坊主的人，可以到坊中隨意挑選一件喜歡的東西。據說天籟坊中的東西，連皇宮內苑都難得一見。
沁心湖蕩了不少的荷花燈，岸上許多人躍躍欲試，奈何湖心離岸太遠，能運輕功躍出十幾米已經算不錯了，想要漂漂亮亮地抵達天籟訪，一個字，難。
千亦紅袖前後一擺，如水上紅鶴，穩穩落在樓角，不沾點水。
“好功夫。”岸上的人驚歎一聲。
她平時可是一點不積極的，今日倒是有性致，我重新係了下身上的黑披風，在空中一路輕騰，快到坊時，旋轉兩圈，落在千亦身旁。
“厲害。”岸那邊不知是誰喊了這一句。
我這樣落雖然漂亮，可高手都看得出，我的輕功不及她。早知道她要湊這個熱鬧，我先還過啊。
我與千亦推窗進到坊中，一個頭發利落編起來，手戴雙環的小姑娘，遞給我們兩盞燈。
“我不要，一盞就夠了。”千亦沒有伸手去接她遞過來的燈。
那小姑娘的眼睛朝我轉一下，小心地收回那盞燈，“兩位請到樓下演奏。”
她走在前麵，帶我們下木梯，我提起手裏的燈一看，燈壁上隻有兩個字――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