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於飛(1 / 1)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亦集爰止。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亦傅於天。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渤海之濱,東土之上,有山曰丹穴山,山上多金玉,出丹水,更有一棵自上古鴻蒙初滅時便開始生長的梧桐。上萬年的天地靈氣嗬護,賦予這棵樹以神識,從此,這一方水土草木便開始由這棵梧桐所滋養,而這神樹卻也甚是奇異,雖可造就一座有著各類仙木靈草,仙氣濃鬱繚繞的世外之山,卻一直無法孕育出任何飛禽走獸,為此不知愁煞了多少好奇心強的遊神散仙。幾萬年裏,丹穴山都被仙家當做了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靈山,直到三千年前,山上金光衝天,百鳥齊鳴震徹九霄,圍繞丹穴三日而不散,此時這一幹天地間漫不經心慣了的神仙才發現,神樹梧桐之上,竟然孕育了一隻早已在數萬年前便凋零絕滅的鳳凰。雖然還是個連眼睛都睜不開懵懵懂懂的雛鳥,卻得以百鳥朝拜,謂為其首。眾仙皆以為天賜神鳥,必是三界之福,紛紛懇求天帝將小鳳凰接到天界來扶養,以彰顯上天澤被蒼生之厚徳。天帝應允,派青鸞下界將小鳳凰接回天界,安置在眾神鳥棲息的棲梧園,並由青鸞負責養育教導這隻小鳳凰的成長。

流光易逝,白駒過隙,歲月拋下繁華,卻掩補不了時光上痛徹入骨的刻痕。

五百年前,素有天上仙林的棲梧園被一場大火化為焦土,火燒三日才滅,火光染紅了半座天宮,震驚了天界,迷茫了整個羽禽族。眾多火中逃生的神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棲息的林宮被燃燒殆盡,卻無能為力。

因為,此火,碰不得。

天宮的火剛剛熄滅,殘垣斷壁上的嫋嫋熱浪還未散盡,丹穴山上卻燃起滔天大火,赤色的火舌泛著妖豔的金色光芒,仿佛一個唱著悲絕挽歌的少女,無情的,怨恨的,悲傷的,怒視著一切,要吞噬一切,要毀滅一切。火紅的輕幔席卷整座靈山,也包括那上古神樹,蕭蕭落葉,神樹似乎與火共鳴。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三年,直至土焦岩熔,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灰燼,那棵梧桐縱有神識,卻也隻剩下黑幽幽的樹幹,往日風吟雲舞,燦若金光的美好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這時過境遷的消寂,灰黑色的草木灰圍繞已死的丹鳳不散去,隻為這場災難平添些寂寥與悲壯,或許還有那麼一些不甘。

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地間的仙者沒有幾個清楚,而上層神者們卻皆閉口不談,諱莫如深。

隻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偶爾會流出這樣的傳言。一仙曰,那震驚了三屆的小鳳凰不知何故消失了蹤影,但是好像在火燒丹穴之日,在烈烈火焰中聽到了鳳凰的悲鳴。一仙曰,百鳥無首,世間的羽禽慌亂一片,天帝命青鸞掌管羽禽族,委以重任,但貌似之前大大小小的事務也都是青鸞在處理,隻是便宜了小鳳凰那個掛名的百鳥之首的稱號。又一仙曰,青鸞君自棲梧園被毀之後性情大變,日複一日完全浸心於大小事務之中,唯有火燒丹穴那日會停止一切安排,獨抱一壺醉釀,坐在雲端,朝著丹穴的方向與月對酌,一夜無眠,偶爾會漏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熙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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