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突覺——她曾要求他多陪伴自己——初時耍性子,後來鬧別扭,甚至惱怒或乞求,至最後不聞不問,把他視作同屋一房客。他明知的,卻沒有努力,即使有,也不多。
歸根結底,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最不可饒恕的是,他竟然厚顏無恥地提出離婚……
在房前站了半晌,周博青緩緩走至沙發睡下,卻一點困意都沒有。房間裏隱約傳來她的抽泣聲,嚶嚶不斷,把他原本已經彷徨悔悟的心完全敲碎!心情顯得分外急躁,卻輕著步子在大廳中來回踱著——怎麼辦?進去安慰還是任由她哭死?
不用腦袋想也知道後者正確,但這樣貿然進去她會不會更生氣,哭得更凶?周博青猶豫。
去!是個男人的就進去!看著女人難過也不伸出援手,還是不是人了!他一咬牙,猛地推門進去。
跨進房裏,便看到她伏在梳妝台上哭。心一揪扯,連忙蹲在她身邊輕問:“怎麼了?”
陳優榛一下頓住哭聲,扭頭望他一眼,複又伏在台上,雙肩一動一動的,也不做聲,很是淒涼。
周博青很是心疼,伸手輕摟她肩頭,柔聲說:“都說趕跑它了,還哭什麼呢?”
“我不是哭那個!”頓一頓,又叫,“不用你管!”
“哦……”他不敢再說,摟著她的手卻沒放開。
陳優榛不知怎麼的覺得冒火,一下推開他,瞪著通紅的眼眸大叫:“鬆開你的手!給我出去,出去!”
周博青嚇了一跳,手一鬆,囁嚅說:“我……隻是想看看你怎麼樣……”
“以前不聞不問,現下離婚了才良心發現,要看看我怎麼樣?才不稀罕!”
“以前也有幫你趕蟲嘛……”他爭辯,“就算三更半夜,我也有幫你嘛……”
“我不是說這個!你給我出去!”她衝他歇斯底裏地叫,拿起台上的粉盒朝他砸去。
周博青閃避不及,哎呀一聲坐在地上,粉餅落下,灑了他一頭一麵的香粉。
陳優榛先是瞪著他,有點擔心粉末進了他的眼睛,卻見他縮起鼻子張大嘴巴,“啊”了半天後,打了一個大噴嚏,然後抬眼望著她傻笑。
她一愣,多久沒見過他這呆相了!現下仿佛時光倒流,回到初識時,回到初戀間。
周博青抬手胡亂抹著臉上的粉末,再次半跪在她身邊,試探著把她摟抱懷中。陳優榛心中感觸,竟也不掙紮。
他安下心來,張手靜靜把她摟在懷裏,用下巴摩挲她的發頂,“對不起……剛才說錯話了……我這人長著一張臭嘴,老惹你生氣……”
她又再哭了,“何止這樣,你根本就當我是透明物體,沒有知覺也沒有感覺!”
“不是的!”他爭辯,“其實我知道自己不對,但大多數時候見你一聲不吭的,也就得過且過了。”
“你是欺負我性子軟!”
“也不是吧,你剛才就凶……凶得很……”
“早知這麼奏效,我每次生氣都找東西砸你才對!”
“砸就砸吧。”他“嘿嘿”笑了,“一是解了氣,二是了解充分,比什麼都不說出來好。”
“謬論!”她哭得更凶,“我不過順手拿著個粉餅,若拿的是個磚頭呢?你能死多少回?”
周博青好笑,“那你得看清楚才下手,不然連老公也沒有了。”
她生氣,用力要推開他,“咱們離婚了,你死你活與我何幹!還有,那粉餅好貴的!你賠我!”
他卻不放手,緊摟著她“哈哈”大笑,“結婚前你挺會撒嬌,結婚後好像不會了,現在離婚了,你突然像變了回去一樣,撒嬌撒得順口溜一樣,我分明是被揍了,還得貼錢賠你東西。”
這豈不是說她婚後毫無吸引力?陳優榛生氣了,用力推開他走到床邊坐下,“我一向是這性子!結婚後不死皮賴臉向你討東西討時間是因為把你當作最親的人,體貼你工作辛苦,舍不得支使你!倒是你越來越不理我,還試過整整一星期不曾和我說過一句話!”
周博青輕歎一聲,起身朝坐在床邊鼓著腮的她走去,緊緊依偎著坐下,輕聲說:“我知道,這幾天我反思良久,發覺自己從沒真正對待過這個家庭,隻顧自己享樂,一直忽略了你……”
“何止這樣,你還始亂終棄,貪新忘舊,砸死了才好!”
“呃,我可沒貪新啊,老實說,女人這種動物挺煩的,我可不想再惹!”
“但你惹了我!又在半路中途扔下我!”
“所以相當內疚。”他吞吞口水,艱難說,“不過我可以在此立下重誓,此生此世,我隻愛過你一人……將來你需要什麼幫助,就算要我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