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燕國396年,燕國都錫良城的春天。
萬物複蘇,沉寂了一個冬季的柳枝也冒出了嫩芽,青翠青翠的,惹人喜愛。
昨夜剛下了入春的頭場春雨,滴滴露珠映著清晨的第一抹光,在枝椏上微微晃動。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扶柳。”一個慵懶的女聲伴隨著悉悉索索的珠簾聲,驚醒了屋裏的另一名女子。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一名藍衣女子以極其謙卑的姿勢匍匐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著。
“扶……你是誰?扶柳呢?”床榻上的女子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子,輕輕皺了眉。
“回……回稟福晉,奴婢安顏。”藍衣女子依舊埋著頭。
福晉?女子微微一愣,隨即無聲笑了起來。對啊,她現在是燕王第五子、當今禹親王的嫡福晉了。
就在昨夜,她,卓裘,成了冷玄奕的妻子,成了這王爺府後院的正主兒。
“說說你如何該死?”卓裘笑著,眼光朝周圍掃了一圈。昨夜的大紅囍字窗花赫然映入眼底,紅得刺眼、紅得令人心顫。反而是一些喜慶用品,已不見了蹤跡。
“奴婢……奴婢不小心睡著了。”像是看出了卓裘的疑惑,安顏又急忙回話,“昨兒福晉睡下後,扶柳姑娘……便把一些東西撤下去了。”
“以後換扶柳守夜就行了。”安顏看起來不大,估計正是嗜睡的年紀,不過還算機靈。
卓裘笑笑,起身走至衣架旁,隨手拿了係發的綢帶,用小指挑著,歪頭順著墨色長發。
“福晉,我來吧。”安顏趕忙迎了上去。
卓裘一愣,隨即把綢帶放入安顏手中,輕聲說了句,“紮在發尾處即可。”
梳洗中,卓裘記起了昨日,整個錫良城的喜慶。
同一天,錫良城最大武館的2位千金同時嫁入皇室,這是如此光耀門楣的喜事,整個錫良城為之沸騰,幾乎全城的百姓都湧上街頭,隻為親眼目睹這一盛事。
卓裘記得,她和姐姐的婚車同時出發,同時駛入王宮,同時完成儀式。隨後,她的車又緩緩駛出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城中城,告別了她的親人,和她的曾經。
“對了,冷玄奕呢?”卓裘的思緒回到現實。記得昨夜挑了喜帕後,他和自己說了些話便出了房間。
安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卓裘問的是這座王府的主人,當今聖上第五子。安顏有些支吾,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卓裘,王爺昨夜去了侍妾玥姑娘的院子。
安顏來府裏日子不長,不過聽府裏老人說,福晉和王爺算是青梅竹馬,歡喜小冤家。大家都以為這是一段良緣。誰也沒有想到,大喜的日子,王爺居然去了慕容玥的屋子,況且慕容玥僅僅是個妾。
卓裘見此也猜到了大概,但笑不語。正當她提起劍,抬腳欲往院中走時,卻聞見屋外扶柳的喊聲。“王……王爺,你來了啊。”
話音剛落,便聽見“吱呀”一聲,一個暗紅色身影推門而入。
“二小姐……”扶柳一臉哀怨的跟在冷玄奕身後。
“知道你晨起練劍,我來陪你過幾招。”冷玄奕一身暗紅色錦服,高挺的身材在清晨的光中竟也讓卓裘微微恍了神。
“可是……”扶柳一臉哀怨,嘟起了嘴。她自然知道昨夜冷玄奕的離去是對主子最好的解脫,卻仍對冷玄奕選擇去慕容玥處心存不滿。
“你是在怪我昨夜……”冷玄奕故意賣了關子。認識卓裘這麼久,他對扶柳自然也是熟悉的。扶柳於卓裘來說似姐妹,所以自己也不會把她當作仆人來看待。
冷玄奕的話讓扶柳和安顏的臉瞬間紅成了豬肝色,連卓裘也尷尬了起來。
“走吧,今兒晨練的時間不多。一會要進宮,可有得折騰。”冷玄奕率先轉身踏出門外,卓裘拿起劍趕忙跟了上去。
“昨夜我沒有……”冷玄奕見卓裘跟了上來,低聲說著。
“我知道。”卓裘臉又一熱,急忙打斷冷玄奕的話。
認識這麼久,卓裘自然是清楚冷玄奕心中的那份執著。隻是,郎有情妾無意,最後卻又是無法避免地走到了一起。
歎一聲,世事無常。
昨夜的紅喜帕被挑落,卓裘清清楚楚看見冷玄奕的心喜和激動。即便是裝出最溫婉的微笑,卓裘也無法忽略自己內心深處的抵觸。
大概錫良曆史上也不會再出現交杯酒是以碰完杯各自仰頭一飲而盡的方式來結束的吧。
“專心了!”冷玄奕起好了架勢。
卓裘定了定神。院子裏刀光劍影,紅衣白影時而騰躍時而伏地,勝負難分。
扶柳見狀便拉著早已看癡了的安顏退了下去,隻留下一句“王爺和福晉真是登對”的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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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匹紅褐色駿馬拉著6輪馬車在錫良城的青石路上行駛,路上的行人紛紛以極為恭敬的姿勢避讓。
燕國是個重視軍事的國家,因礦石豐富而擁有領先的兵器,但總培育不出合適的戰馬。燕王冷傲天大膽實現邊境貿易政策,與鄰國之一的黎國達成盟約,每年以一定的兵器換來優質的馬匹供禦林軍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