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混沌中醒來,意識迷蒙,分不清今夕何夕,亦不知道自己是誰,想要走動一番,卻無法動彈,我看著身下的土地,又環顧了下自己這一身樹皮,頓悟,想來,我是一棵樹。
作為一棵樹的年歲是不好過的,視野所及,盡是一望無際的桃林,不過還好,在這無邊的寂寥之中,還有點不一樣,那就是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白衣白麵黑發,彼時我還不知道凡間有句話叫做,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對於這位男子,我想他許是在我有意識之前就住在這的,因著他對這一片桃林熟悉的打緊,哪裏的桃樹長勢好適合作柴火他都能一清二楚,每每他路過我身邊,我都要打個哆嗦,生怕哪天就被他砍了去,雖然我這身子頗有些營養不良,可謂是……唔……用我的好友光頭的話來說,矮粗胖……
白衣男子住在我對麵的木屋裏,每每傍晚木屋裏便飄出香味,著實讓人有胃口,這廝有一身好廚藝啊,我感歎,可惜,我空有欣賞的胃卻沒長著能品嚐的嘴,隻得望洋興歎。這日,我一天都沒見著他,頗有些想念,主要是想念他的廚藝,雖然嚐不到,聞一聞也是好的
夜晚,他從山下回來,肩上不知抗著什麼東西,一臉的興奮,我疑惑,庶日清晨,我在鬼哭狼嚎的聲音中幽怨的醒過來,低頭就看見這廝倚靠在我這棵樹彈著不知所謂的東西,沉浸其中,享受的半眯著眼睛,嘴裏還念念有詞“唔,這琴委實不錯”
我滿頭黑線,不錯?他到底哪個耳朵聽出來不錯了?!我狠狠的搖晃著樹枝來表達自己的不滿,這廝好像良心發現了,抬頭疑惑的看了看,許久,自言自語道,莫不是我的琴聲真有這麼好,連區區桃樹都給彈興奮了?
我默……
自此,白衣男子每日除了砍樹下廚便又有了一個新的嗜好,便是在我樹下撫琴,東邊山頭的黃鸝鳥光頭已經許久不曾找我打牙祭了,白衣的琴聲著實可怕,方圓五百裏,連個鳥糞也沒有,我苦著臉,無聊的吐泡泡。
隔了半個月,白衣又下山了,我從未覺得一個人的存在與否會對自己產生這般大的影響,我咬著小銀牙,握緊小拳頭,大喊,你妹!終於不用再受琴聲折磨了!
“喳喳喳”
頭頂傳來熟悉的鳥叫聲,我一喜
“光頭!”
隻聽“啪”的一聲,頭上垂直掉下來一隻黃鸝,胖乎乎肚子圓鼓鼓,幾乎看不到四肢,想是平日裏夥食太好了,那邊光頭從地上掙紮地爬起來,又費力撲騰著兩個小翅膀對著眼前的矮桃樹氣呼呼“樹樹!你又叫我這弱爆了的名字”正要扒拉扒拉,忽然米粒兒大的眼睛轉了轉“白衣下山去了?
我眼裏使勁醞釀一潑喜悅的淚,點頭再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