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鬼著呢!
“老婆,你沒事吧?”雷銘沒有看到汪青青剛剛的動作,還在一徑的緊張,額頭上都已沁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我就說最近讓你住院吧,你不住,非說還有二十天……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哇呀呀呀呀……好痛哪……”汪青青還在閉著眼睛瞎亂喊。趁著雷銘低頭為她檢查的功夫,又衝我使了使眼色。
我眼珠兒一轉,立刻會意過來,“呃,雷銘,你快去車庫取車,快去!我們送青青去醫院!”
雷銘不疑有他,聽到我的話,趕緊站起了身來,“哦,對對對!”悶著頭就向外衝……
“等一下……”汪青青有氣無力地喚著雷銘。
“老婆,什麼事?”雷銘趕緊又緊張地跑了回來,俯首帖耳地接受太座的最高指示。
“你的外套……給我披一下,我冷……好冷……”汪青青跌坐在沙發上,扯雷銘的外套。
“哦?哦哦!”此時此刻,饒是雷銘再多幾個心眼兒也轉不過來了,聽到汪青青的指示,立馬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將她的身子裹了個嚴嚴實實,又轉回頭來急急地衝我道,“拜托你照顧她一下,我馬上回來!”這才在汪青青一聲慘過一聲的大嚎聲中飛快地衝出門去,轉眼間消失了蹤影……
“啊,啊啊……”汪青青繼續慘叫了幾聲。
我失笑,撞撞她,“哎,好了汪青青,你老公走遠了。快起來吧!”
聽到我的指令,她這才睜開一隻眼瞄了瞄四周,待確定雷銘已經不見了蹤影,迅速地脫下外套,站起了身來,拍拍手,很不屑地看看門外雷銘消失的方向,又從雷銘的外套裏摸出一本支票薄拍了拍,“哼,跟我鬥,就他那點道行!”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又抖了抖那本支票薄,還惡心吧啦地用口水蘸著數了數,“哼哼,老害我在朋友麵前沒麵子!看我不讓你窮緊張一盤!”嘀咕了一句,這才轉過頭,朝著我笑得一臉燦爛,“來來來,伲子,拿筆來。我現在就把搞費算給你得了。”
我:……
這一次,我總算明白了這個家裏最厲害的人——是誰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人給我發糧了,哈哈!
於是我也顧不上許多了,趕巴著貼著汪青青,眼睛雪亮地盯著那張支票和她手裏簽字的筆,如同惡狼見了肉,“那個,稿費X萬!連帶著算算上回你老公把我打成重傷的誤工費,誤餐費,誤……共計X+N萬!”
“嗯?”汪青青聽完臉色一變,眼睛咕嚕嚕一轉,盯著我,“不是吧?怎麼會有這麼多?還有,上次你開茶話會被人打,貌似是你自己的人品問題吧?怎麼可以怪罪到我老公身上?不成,隻能X萬!”跟我討價還價,一點都不含糊。
暈,我還以為她現在有錢了就真變成散財童子了呢!沒想到還這麼精明!
於是搓搓手,我假裝為難,“可是……這點錢似乎真少了點兒……要不再加加?”
汪青青顯然不是吃素的,白眼瞟瞟我,“沒的加。你再鬧騰,小心我老公回來了,一毛錢都沒的加嘍!”
於是我低了頭。唉,聊勝於無啊同誌們,錢歹賺啊!
成交!
汪青青拿起筆,就開始在雷銘的支票薄上鬼畫符起來,邊畫還邊笑眯眯地道,“嘿嘿,看看我多會給家裏省錢……”
我……
繼續保持沉默。
然而就在汪青青填好了金額,正準備模仿雷銘的字跡在支票上填上他的大名之時,突然間,門邊一聲充斥著怒意的低吼卻將我們倆給嚇了個夠愴:“汪青青……”
和汪青青一起不約而同的轉頭,就看見雷銘正咬牙切齒半眯著雙眼站在門口,一臉的神色不善。
慢慢地,他抬起腳,一步一步地向我們邁了過來,“你又騙我……”
“雷……雷銘……”汪青青做錯了事被逮到,頓時變了臉色,身形也短了一大截,“嗯,那個……那個……”拿著那張支票在空中揮舞……
“幸好我剛剛衝出去後多了一個心眼,突然想到如果你真不舒服,家裏那麼多的棉褥,你幹嘛非要我的外套……”雷銘危險地朝汪青青踱過來,“這我才想到,我可能被你給誆了,你真正想要的,是我外套裏的支票薄,所以這才又折回來看看……果然就看到你在填支票……哼哼,汪青青,你怎麼說?想被我打屁股嗎?”
“不……不想……”某人抖抖索索地道,吞了吞口水,望著自己的老公朝著自己逼近,又向後退了一步,“據我所知,我沒被人虐打的嗜好!”死到臨頭,還不忘耍嘴貧。
“那你怎麼還騙我,嗯?”雷銘又大踏步地逼近了一步。
汪青青又朝後退開一步,“那不是……”話還沒說完,腿一彎,陡然間跌坐在沙發上——
然後,就在我們都沒想到的情況下,她表情一滯,陡然間,又一次地,捂著肚子疾聲痛呼了起來,“哎呀,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我白白眼,對汪青青的崇拜倏時間到了極點:好嘛大姐,你真行,這個時候了還能裝!
雷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眼睨著老婆在沙發上滾來滾去,他哼了哼,“汪青青,你就得吧得吧地裝蒜吧!反正哪,今天我不打你屁股我就不信雷!”
然而汪青青卻還不停止她的動作,捂著肚子,她癱坐在沙發上,額頭上竟沁出了一陣汗珠,“不是……這一回是真的……”咬著牙,她斷斷續續地道。
“哼,我再信你才有鬼!”雷銘白了她一眼,氣不順地拋下一句話,轉身在桌上為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嘟地喝了,又抱著手在一旁看著她,“我倒要看看你能跟我裝多久!你自己說說,你都用這事嚇我多少回了?每回要出逃啊、要去逛街買東西啊、做錯了事情啊、想去吃路邊攤啊……你就都用這招!喂,我說青青老婆,你就不能想點新花樣了麼?將來我兒子從你肚子裏蹦出來了,我看你還拿什麼來哄我?知道嘛叫‘狼來了’麼?快快快,別鬧了,給我起來!”說罷,他低頭想去拉青青起來……
然而汪青青卻對他伸過來的手視若無睹,徑直抱著自己的大肚子,一陣一陣地哀哀叫痛,“雷銘……我沒有……這一次你兒子……好像是真……真要蹦出來了……”她有氣無力地道。
“什麼?”雷銘皺皺眉,一時間沒弄懂老婆的話。
就在這時,我突然眼尖地瞄到就在汪青青坐過的地方,那張沙發上,突然多了一灘水跡……
不,不對!
突然間,我心裏警鈴大作。
“雷銘不要動!”我驀地大叫了一聲,奔過去扶住了青青,一看,果然,她的身上全是水……
驚慌地抬頭,我衝著雷銘大叫,“雷銘,快,這一次真是真的!青青羊水破了,真快要生了,快……快打120,叫救護車!”
雷銘臉色一僵,半晌,像被雷擊了般忤在原地。
“不……不會吧?”他喃喃地道,大概此時這個念頭才劃過了他的腦際,驚得一下子蹦了起來,一把撲將來上,硬是將我擠開,用力地抱起汪青青,“老婆,老婆,你沒事吧?你真要生了?”
汪青青已經疼得臉色蒼白,聽到他的話,這才睜開眼,憤憤然地斷斷續續道,“我,這次,是真的……哇……”說到這裏,一下子哭開了,一拳一拳,全捶在雷銘身上,哭得嗚哇嗚哇的,“可你竟然還不信我……還說什麼狼來了……555555……我讓你狼來了,讓你狼來了……哇,我不要生了啦……”
她這一哭,屋子裏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我慌了,忙不迭地打著120,一不小心踩在雷銘的腳上,跌了個狗吃屎……
雷銘亂了,冷汗涔涔地要去開車,卻轉來轉去找不到車鑰匙在哪兒……
再加上汪青青時不時那歇斯底裏般地狂吼:“雷銘,我要死了啦,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亂了,一切全亂了。
……
十五分鍾後,當使勁咬著雷銘的手使勁哭罵的汪青青終於被趕來的救護人員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抬上了救護車,眼看著雷銘甩著被咬得紅腫的手掌也心急如焚地要跟著上車之前,我這才反應過來……
“雷,雷總!”我擋在救護車門前,急急地道,“那我的稿費……”
“謝知伲!”雷銘的手依舊被汪青青咬著,正痛得呲牙咧嘴,見我還“有膽”上前來問稿費,頓時氣得臉都青了,“你還好意思說稿費?今天沒你,會鬧出這麼大的事兒麼?再不走,小心我哢嚓了你!”
說罷,當著我的麵,“嘣哢”一聲,狠狠地關上了救護車的門,呼嘯而去……
空氣裏,隻飄蕩著他急急的哭聲,“老婆,我錯了……哎喲,輕一點!”
還有汪青青那驚天動地震天價響的哭號聲,“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啦……”
留下我一個人,吃了一肚子的汽車廢汽。
“搞什麼……”半晌,我喃喃道,氣急敗壞地對著救護車遠去的方向,跳手跳腳地迸出自己的怒吼,“竟敢威脅老娘?老娘有東西能讓你哢嚓麼?哼,你兒子提前來報到,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