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顯得那麼從容,那麼淡定,輕輕地將我製住他的手拉開,他仰起臉,認真地對我道:“青青,沒有能不能,隻有願不願。你是我的妻,是不管現在還是將來我都要攜手一生的人。不管將來我會不會事業有成,不管將來我是不是會飛黃騰達……為你洗腳,都會是我最幸福的事!”
他的神情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虔誠;他的言語是那麼的真摯,不含一絲雜質……
一時間,讓我的眼底漫出了酸酸的濕意。
隻能這樣呆呆地看著,看著他小心地將我的腳放在水裏,輕柔的按搓著,掬著水,一遍遍地為我洗淨疲勞與乏意。
心裏,卻暖暖的,某個一直讓我迷惑,讓我不解的事似乎在瞬間得到了解答。
記得今天黃焱問我到底愛不愛雷銘,在那一瞬間,我差一點就脫口而出說:是,我愛他!可也就在那一瞬間,我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隻得倉皇逃走。一整天,黃焱的這個問題都一直糾結在我的心底,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曾經有一度,我以為自己愛黃焱愛得很深——可事實上,無論是當年在學校黃焱為陳碧玉的事情而打我,還是黃焱後來的不告而別……我都僅僅是一時的失落之後又站了起來,繼續自己的生活,依然有滋有味,有笑有鬧。即使在午夜夢回時偶爾會想起他,也很快地拋諸腦後。就連今天,在麵對久未見麵的他,麵對我一直以為沒有愈合的傷口時……卻讓我沒有想到的我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痛,痛到讓我不堪。心裏僅有的隻有遺憾——畢竟,我們是錯過了。
但現在,看到這個為我洗腳的冤家,看到他這麼一遍遍地掬著水輕柔地為我揉捏著雙腳,隻為為我消緩疲累。他明淨清澈的眼眸裏泛滿了柔情與虔誠,他的額頭密集的小汗珠在燈光的映照下是如此的晃眼……
讓我的心也跟著柔柔的。
我怎麼能不愛他?也許,我早就愛上他了。也許,在很久以前,當學校那次學生會選舉時電路老化而引發的起火時,我就已經愛上他了。那時的擔憂,那種害怕失去他的感覺到現在想來都讓我覺得可心有餘悸——不,也許更早!早到……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
直到,他以強硬的姿態住進了我的房子,霸占了我的床,與我分享著夜夜的激情。依我那強烈的個性,如果真的不曾愛過他,我又怎麼可能任由自己和他的關係就這麼不清不楚的繼續下去?偏偏可笑的是,就在當時,我竟將愛誤以為了害怕——害怕他向父母告密,害怕自己又一次被這隻狐狸算計……於是抑下了心裏真正的感覺,就這麼與他不明不白的苟且著,卻不想去思索我這“委曲求全”下真實的心意。
天哪!我差一點錯過了什麼?我差一點就去拿掉了我與他的孩子,我差一點就爬牆逃避了我與他的婚姻……現在想想,真是夠了!我怎麼可能認為自己不愛他?十幾年的相處,我們了解彼此所有的想法,在生活的潛移默化中,轉變為了任何人也無可替代的水乳相融的默契。而這一切,也許隻是以一桌豐盛的晚飯,一盞當我晚歸時一直為我守候的燈,一杯我熬夜時為我送來的涼茶……作為表現形式,在默默地告訴著我:他,一直在等我。
於是,我落淚了。
快迅地擦掉眼淚,不讓雷銘察覺。然後,我又笑了,坦然地笑了。
原來,真正的愛情一直在就在身邊,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在存在著——而我,卻遲了那麼多。
難怪,舒華會說我遲鈍,現在想來她還真沒有說錯。
想通這一層,我豁然開朗。
低頭,再看看雷銘正悉心為我洗腳的樣子,他的神情……
我的心在這一刻溢滿了柔情,澎湃而激越。緩緩地,我伸出手,撫弄著雷銘那堅毅的臉龐。我想,我要記住這幸福的一刻,一輩子,不敢或忘。
我的動作讓雷銘一震,他抬起頭來,仰望著我的臉,衝我露齒一笑:“青青,怎麼了?不舒服嗎?我捏疼你的腳了嗎?”為我按摩腳底的手力頓時輕了輕。
我搖頭,“不,很舒服呢!”
“哦!”聽我這麼說,他這才安心下來,繼續為我輕揉腳底的穴位。
腳底處傳來舒服的感覺,一時間消除了我所有的不適。我望著他認真地表情,再一次地鼓足了勇氣:“雷銘,我……”我想要告訴他,我愛他,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愛上了他。
他又抬起頭看我:“嗯?”
“我……我……”我醞釀著,突然間有些氣短,臉憋得通紅。
隻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我……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