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掛號處門口,機動的伸手,掏錢,剛要從那半圓形的玻璃窗口處遞進去,手卻被舒華一把抓住了。
“青青……你考慮了好了嗎?你確定要這……這麼做嗎?”她猶豫的問我,說話間,竟有一絲畏縮的樣子,“你要考慮清楚啊,你一定要考慮清楚啊!做引流術……很痛的……而且,萬一你家那小子知道了……”
我剜她一眼,阻止她再把下麵的話說下去。因為她現在所說的,正是我憂心的。但現在,此時此刻,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無法再回頭!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雷銘和我之間,是的,不可諱認的,我依賴他,我信任他,我需要他……可是,我卻不知道這樣的情緒,到底能不能稱之為愛!而他呢?他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境在看待我?
這樣不明不白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難道我還能生下這個孩子,讓他生長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與環境裏嗎?不能,絕對不能!
於是乎,掛了號,不理舒華在身後的大呼小叫,我拿著掛號單和買來的病曆本,一個人低著頭,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地走進了醫院大樓,也不看診斷室的名字,抬腿就往裏走。結果,一走進去,就看到一個醫生正拿著檢測儀器在為一個大著肚子的產婦作產檢,看到我莽莽撞撞地衝進來,醫生抬起頭,皺眉看我:“小姐,打B超麼?先把單子給我,然後請到外麵去排隊。”
呃——我傻在當場。
直到舒華過來,連連對那醫生說對不起,又連拖帶拽地將我拉了出來,我都仍有些搞不清楚方向。
終於,在舒華不恥下問的問路下,我們找到了婦產科。都說醫院裏有兩個科室的醫生最不可愛,一是牙科,一是婦產科。果不其然,一位女醫生冰冷著一張臉幫我做了檢查之後,當聽到我告訴她說自己不要這個孩子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臉上多多少少泛起了一絲鄙夷與嘲弄。
於是,又是一係列的開單檢察,驗血、驗尿、B超……忙得我不亦樂乎,連跟著我跑上跑下的舒華也累得跟狗似的張大嘴巴出氣。
一切準備就緒,所有檢查報告都顯示我可以這個手術之後,醫生終於決定好心地放過我。開了手術單,讓我簽了字,去樓上的引流室門排號準備手術。
我挪動著腳步,慢騰騰地來到引流室,這才驚訝地看到引流室外,竟然坐了不少的婦女和陪同她們前來的男人。每一個女人的臉上的表情各異,有的惶惶不安,有的窩在男友懷裏瑟瑟發抖,有的則恐懼與掙紮……
心裏,不由得又發起怵來。但很快的,我就下心來,低下頭,來了個不聞不看,隻在心底默默地告誡自己,既然已經決定,就絕不後悔!
可是,這樣的想法也許太不夠堅定,因為,當我看著一個個的女人進入那引流室的玻璃門,又一個個臉色慘白的被護士攙扶著走出來……
還有那引流室外廢舊醫療器械的回收人員正在回收著那些曾經扼殺過無數條生命的冰冷的器械,並將那些令人發寒的東西碰得嘩啦啦作響……
我的心就像一根被擰了螺絲的發條一般,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心尖尖似乎都在發疼。
而最後,當我透過那玻璃門,看到一位醫護人員從引流室內探出身來,將幾條染血的被單卷了幾卷丟進室外的盛物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