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十月初九。

林將軍府熱鬧得囂張而招搖,一大早所有的家丁便忙得腳不點地。收禮單、擺壽筵、排席位、查名帖……林大公子隻有在有貴客臨門的時候才親自出迎,剩下的朝臣命婦、官家小姐便由趙大管家與茶二管家帶到偏廳休息,或者進屋與大長公主遙遙地說幾句客套話兒,凡此種種,繁瑣不已。

當麓基院的拜名符遞上來時,茶二管家見兩名女子出身也不甚高貴,便客客氣氣地叫過一個小家丁,讓他領著兩人到偏廳休息。正欲起身,一頂晃晃大轎落下,原是七王爺南允黎到了。帶著幾分惶恐,茶二管家忙去叫林風琢迎客,沒想到南允黎飛似地從轎子中走出來,擺手笑道:“罷,憑我和微之的交情,這些虛禮就免了。今天大長公主過壽,斷然沒有讓她老人家的寶貝兒子跑進跑出的道理,你們消停些罷。”

林府家丁諾然稱是,皆躬身相迎。說話間,林風琢已經趕了過來,一身紅衣不顯俗氣,雖長風玉立,瀟灑不凡,然畢竟有一半天家血統,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貴胄之氣。與七王爺對望,王氣絲毫不遜,兩人相視一笑。

曲熙丹感覺到身邊柳黛尋身子一僵,剛要問緣由,她卻頭也不抬地走進門去,不得已,曲熙丹也隻好馬上跟進去。身後,七王爺頗有深意地一笑。

路過煙陶亭,一位嬌柔雅豔的女子正款款走出,銀鈴般的聲音在流水亭榭中脆不可言,眾丫鬟也身段嬌嬈,跟在她身後小意服侍。曲熙丹認出那女子正是齊思瑤,眼神驟然變冷,手上三支銀鏢緊握,下一刻,便要直取她命門。恰在此時,一隻白色纖手罩住了銀鏢,柳黛尋眼神陳然:“五師姐,我們答應過俞院長的。”覺察到銀鏢鬆了些,黛尋仍不放手,說道:“師姐,黛尋知道齊思瑤為麓基院眼中之釘,肉中之刺,除了院長,人人恨不得殺之而快,但是--”她猶豫了一下,“黛尋拜托師姐,無論今日發生何事,師姐--且饒了她性命罷。”

曲熙丹不解地看著柳黛尋,最終還是生硬地點了點頭。

壽筵從中午開始,暢鱗園內早早就把一切收拾停當,此刻人聲鼎沸。所有賓客,除了皇親,皆為女子,故滿園脂香胭濃,鶯歌燕舞,既雅致又別致。所有女子之中,美貌風情最上者,當然是齊思瑤,一身荷粉色長紗裙,秀發無釵無環,隻用幾朵冰藕色絹花散散地插在發間,僅僅如此,就搶足了所有女子的風頭。一些年歲略長的王妃親密地拉著她的手,轉彎抹角地說著某家公子對她思念如何如何,卻沒注意到她根本心不在此。她的眼角一直警惕地掃視著王妃貴婦之後的那片不起眼的人群--曲熙丹和柳黛尋的身影若隱若現。

正宴時刻已到,一群人前呼後擁隨大長公主走了出來。麵容含笑,不失威儀。她是當今皇帝的長輩,是先皇的親妹,未嫁給林涑時,聰穎異常,卻又性格陰冷,宮中的奴才丫鬟提起她皆兩股戰戰,就連先皇的嬪妃都有些怕她。如今,這種懼怕還深深刻在那些宮中貴人心中,聽說她過壽,忙不迭地全從宮裏趕了過來。

林風琢扶著母親,一步一步小心在鎏金紫檀太師椅上坐好,齊思瑤像小貓一樣撲到她懷裏。看著丫鬟把一切收拾妥當後,他雙手一揖,說道:“家母五十大壽,承蒙各位不辭辛勞前來助興,微之感激不盡。微之連同思瑤,先敬各位一杯。”說罷,接過托盤上的酒盞,一飲而盡。眾人也都連忙飲了麵前的一杯,嘴上說著“豈敢豈敢”的客套話,一些朝中大員家的千金則癡望著林風琢,竟是什麼也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