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有人找你！”坐在第一組最前排的徐真對正在低頭做作業的林雪喊道。
林雪抬起頭，發現爸爸半個頭已伸進教室，正四處尋找自己呢。她趕緊站起，朝門外走
去。他顯然剛做完事，渾身上下都濺有泥巴，頭發蓬鬆得像雞窩。許多好奇的眼光都朝這邊
投射過來，林雪有些窘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鑰匙忘拿了，進不去。”他顯然也發現自己此時的一副模樣會給林雪造成不好的影
響，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說道。
“給！”林雪連忙拿出鑰匙給他，逃也似的走回座位。她不敢看別人的目光，她怕自己
會因此被刺傷。
從此，爸爸再也沒到班上找過林雪。林雪有些後悔的想道：我那天應該做得更好些，不
讓爸爸覺得羞愧，而是光榮。
教化學的女老師吳玉結婚了。她所教的班也因此沾光——有喜糖吃了。其中自然包括一
(8)班，每人都顯得很高興，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
劉悠然看到林雪學習很認真，就想和她一起坐，兩人好因此互相督促。而林夏與彭敏是
室友和好朋友，也願意一起坐。所以林夏與劉悠然換了位置。
期中考試轉眼到了，人人都忙著複習。
考試期間，時間很寬裕，劉悠然就邀請林雪到她寢室玩。
“你想不想喝水？”劉悠然邊倒了一杯水邊問林雪。
“不用了，我不渴。”林雪邊掃視了一眼寢室邊回答。
“你們一個寢室睡八個人？”林雪問道。
“是。”劉悠然邊整理床鋪邊回答。
空間不大的寢室兩邊各放兩張床，每張床還有一個上鋪。下鋪離上鋪較近，如果不小
心，坐在下鋪的人很容易碰頭。不過住在上鋪也有不便，就是不容易下來，特別是晚上的時
候。下鋪的床底堆滿了書。門邊是洗漱的地方，掛滿了毛巾，瓷台上則排滿了裝有牙刷和牙
膏的杯子。
陽台是曬衣服的地方，從那兒也可以看到翠綠的青山和綠油油的菜地。
“你們會不會覺得擠了點？”
“不會，隻是早上的時候忙亂了些。”
“別站著，到我床上坐吧！”劉悠然對林雪說道。
“你是幾幾年的？”她忽然問道。
“八七年的。”林雪猶豫了一下答道，“你呢？”
“八六年的。”劉悠然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回答。
“你怎麼也這晚才讀書？”林雪有股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以前生過一場大病，父母到處求醫問藥，花了兩年才治好，所以我休了兩年學。其
實我本來不想上的，這麼大歲數，又是個女生，是父母硬堅持我才上的。”
“你成績這麼好，不上多可惜呀！”林雪說道。
“我從小生長在農村，身體又弱，所以到七歲才上學前班。”林雪接著說道。
也許是遭遇相似，兩人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從此關係更進一層。
林雪日記
2004年11月15日
從下到大，我最怕別人問到年齡。因為讀書晚，許多小我一歲的人比我還高一年級。按
此推算下去，到大學畢業，我已經二十三四歲了，而別人早已工作了兩三年。每當想到這
些，我就痛恨自己的年齡，總想：我要是晚生幾年該多好呀！所以，我從沒享受到每個年齡
的快樂。別人的十五六歲都是五光十色、多姿多彩的，而我的則灰暗無比。
小學、初中的時候，年齡被問到的概率很低，高中則不同。處於同年級，你年齡比別人
大，又是個女生，很容易因此受到歧視。所以，我最痛恨的就是去填那些關於你出生年月的
表。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我總覺得害怕，前途一片迷惘。也許是受成名要趁早的言論的影響，我總有一種壓迫
感。許多比我小的人早有成就，比我有更多的時間實現目標。我好象永遠也趕不上她們似
的。
我特別羨慕那些班級裏年齡較小的人。因為年齡小，她們可以受到更多的照顧。也因年
輕，她們有更多的資本去拚搏。
“同學們，這是你們進崇明一中的第一次大型考試，我希望你們好好把握，爭取發揮出
應有的水平。明天就開始考試了，希望你們好好複習。”王老師滿懷期望的對同學們說道。
第二天晚自習前，林雪又和劉悠然到寢室談心。
“你有沒有對人有感覺？”林雪忽然神秘的對劉悠然說道。
“我沒想過這件事，我大概要等到大學畢業後才會考慮。”劉悠然認真的說道。
“我發現我對一個人有感覺，而且越來越強烈。”林雪對著劉悠然的耳朵小聲說道。
“誰呀？是我們班的嗎？”劉悠然好奇的問道。
“陸一飛。”林雪又對著劉悠然的耳朵小聲說道。
“他呀！”劉悠然對他顯然不是蠻有印象。
自從說出心中的秘密後，林雪忽然發現自己的感情如打開閘門的洪水，傾瀉而出。
她忽然發現，自己一天中總能頻繁的遇到陸一飛。有時是在籃球場，有時是在去劉悠然
寢室的路上，有時是在食堂，有時則是在走廊上。當她們在陸一飛他們身後經過時，陸一飛
總像有感應似的回頭。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挺有緣份？”林雪試探的問劉悠然。
“在一個學校，當然能經常見到。你們要是兩個學校，你再看看。”劉悠然答道。
林雪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也許是她太相信緣份了吧！
第二天晚自習的時候，林雪頗覺得無聊，完全沒有複習的心思。
“林雪，過來玩呀！”第二組的王詩穎對她小聲喊道。
林雪就坐到了她旁邊。
“你覺得我這個人是不是很放得開？”王詩穎問道。林雪想了一會兒，點點頭。
“其實我蠻保守的。”王詩穎笑著對林雪說，“我很喜歡跟男生談天，但從不準他們碰
我的手。不像吳靜那樣，總愛跟男生打打鬧鬧。”
“你覺得陸一飛怎麼樣？他是我的小弟弟。”王詩穎自豪的說道。
“有一次別人問他，如果他的女朋友和媽媽同時掉進江裏，他隻能救一個，他會救誰。
有的說救女朋友，因為女朋友用的久些；有的說救媽媽，媽媽親些。他說他會跳到江裏陪她
們一起死。”王詩穎接著說。
林雪被深深震撼了。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雖然是悲觀的。如果真的愛他的媽媽和女朋
友，無論失去誰，都會傷痛一生。
“陸一飛性格蠻好的，也不像有些男生那樣說髒話，思想齷齪。”林雪略微沉思後認真
的回答。
期中考試很快結束了。不久，成績也出來了。林雪的排名隻比進班時提前了兩名。老師
召開了家長會，考得很好的像林夏、劉悠然、夏喻雪等都受到了表揚，家長也自然臉上放
光。
離崇明一中的錄取分數線隻有幾分之差的林雪以調解生的身份進入這個班，排名二十
幾，屬於中等偏上的位置。幾次考試都不太理想，讓她有種鬱鬱不得誌的感覺。她終於明白
了“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這句話的含義了。
老師都強調，進入了一中，就站在了新的起點上，隻要努力就可以考上自己理想的大
學。同時卻又強調班上有多少指令生，哪些指令生連調節生都不如。成績表上也明確了生
源，很明顯的言行不一，起點還是不一樣。
林雪去購物的時候經過車站，那兒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會不會在這兒遇到陸一飛呢？
林雪這樣想著，不知不覺走了進去。她在那兒轉了轉，自嘲的笑了笑，就離開了那兒。
來到超市，隨手挑選水果的時候，她又會想：陸一飛該到家了，現在在那兒呢？在做些
什麼呢？
在教室外，一個人不知在和班主任王老師在說些什麼。
“女生全部出來！”王老師走進教室說道。
“什麼呀？”林雪問劉悠然。
“誰知道呢？”
男生一臉好奇，女生則一個個陸續走出教室。
“你們跟著她，至於幹什麼，你們聽她的就是了。”
“走吧！我們先到操場。”
女生跟著她來到操場，早已是人山人海了。
“中小學生秋季運動會將會在我校舉行。到時，各校的代表隊都將來我校參加比賽。為
了迎接他們，我校要挑選一些女生做新操。所以，在此之前，每個班的女生都要參加。”
操場被照得透亮，先是一個體育老師在前台做一遍，然後每個體育老師帶兩個班，站好
隊，分散開，再教她們。
林雪剛開始的時侯學得很認真，但時間一久，本來就不擅長姿體動作的她總是丟三落
四、錯誤百出，學了後麵忘了前麵。越不自信越容易出錯，越錯越不自信，再加上練習浪
費了不少時間，與其在那兒丟人現眼，最終逃不過被淘汰的命運，不如主動退出。
運動會轉眼到了。開始是領導講話，接著是小學舞蹈隊獻藝。操場成了一片綠色的海
洋，無數“金色”的花朵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操場圍欄外站滿了人，也有的從樓上往
下俯視。林雪看到崇明一中的女生出場，白衣黑褲，動作流暢，如初升的太陽，充滿朝氣。
這天中午，林雪和劉悠然正坐在草坪上談心。
“你們在一中感覺如何？”一個女孩走到她們旁邊問道，看樣子是個來參加運動會的初
中生。
“還不是和別的高中差不多，也沒好過多少。”林雪心不在焉的說道。
“我也是勉強考進一中的，這兒的教育還是挺好的。”劉悠然趕緊補充道。
林雪忽然感激起劉悠然來。現實讓她太過失望，以至有些悲哀，忘記自己曾如何向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