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相一直在流淚(3 / 3)

“好,這個簡單,我答應,不過,我猜你的交易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吧?不然也沒必要跟我單獨談,我猜對了嗎?”

“沒錯,我還有條件。”

“說吧。”

“為了表達你的誠意,你要做兩筆轉賬,這是《遺囑》之外的,一筆五百萬,轉給我妹妹,另一筆三千萬,打進我的戶頭,馬上!”

“哦?你從哪裏又冒出個妹妹?”寇誌天對這兩筆數額倒並不敏感。

“這個連我媽都不知道,你又怎麼可能知道,同父異母的妹妹,得了白血病,需要用錢。”

“嗯,我可以不必了解那麼深,就當三千五百萬全給了你,我答應了。”

“還有,我要跟為未婚夫生活在一起,給我準備一所大院子,網絡、電話你肯定不會給我,但院子裏一定要種滿甘野菊,因為我喜歡,你也希望我孕期心情愉快,哦?”

“好吧,看得出文波這小子還不錯,忠厚老實,對你又死心塌地,我想過,將來我的孫子不能一出世就沒有爸爸,這小子應該是最好的人選,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等我孫子長起來後,你們也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這些我看不見,也管不了,至於種滿甘野菊的大院子,更不成問題。”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條,我要你立即改《遺囑》,你不能要求孩子生下來姓寇,既然文波是我丈夫,孩子怎麼可以不姓許?”

“不要得寸進尺,你提了半天要求,我毫不含糊全都答應你了,這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忍讓的一筆交易了,你休想來動我的根子。”寇誌天的臉突然陰沉下來。

“但你考慮過文波的感受嗎?”

“那小子怎麼想關我什麼事?我不僅留下他的命,陪著你,還讓他做我孫子的父親,還要怎樣?要改姓是吧?可以!許文波改成寇文波,我不會反對。”他怒了。

“那你又考慮過孩子將來的感受嗎?他親生爸爸在孕育他之前早就不在人世了,你想讓他遭全天下人恥笑嗎?”

“孩子的感受不重要,他要是不姓寇,根本就沒資格繼承我的一切,你要是執意在這個問題上為難我,那就沒得談了。”

“好,就算孩子一生下來姓寇,將來你走了,我們不還是可以改回來嗎?”

“你不要自作聰明,《遺囑》你真的仔細看了嗎?我不僅要我的孫子一生下來就姓寇,而且一輩子都姓寇,他將來是要繼承我寇氏旗下所有產業的,他要敢把姓改掉,相當於放棄了一切權利,所有資產會收歸我的基金會,懂了嗎?”

“姓氏對你來講真的那麼重要嗎?真是悲哀啊。”

“這話我還想反問你呢,你剛才不是一套接一套的理論嗎?什麼‘路’跟‘人生之路’,什麼‘血脈傳承’跟‘生命延續’,又什麼‘遺產基因’跟‘無法替代’,你不過是說給我聽聽的吧?換你自己身上怎麼就變樣了?我也就這麼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答應了,一切全是你的,不答應,前麵的全部推翻!”

“好!既然你不肯讓這最後一小步,那今天你隻能得到四具屍體,你滿意了。”

“你不用威脅我,我前麵所有的讓步,全是我的姿態,我可以跟你交個底,你以為這世上能生育的女人隻有你一個嗎?我要不是在傑兒臨終前鄭重承諾過他,我一定要煞費周章找你來配合這件事嗎?”

“就是哦,我也在想,為什麼非要找我呢?花一百二十億,你想收買什麼樣的女人不行?說白了不就一個子宮嗎?”話雖這麼講,燕子臉上卻浮起一絲不安。

“嗬嗬,假使我找了其他女人來做這筆交易,你以為你就可以脫身了嗎?我告訴你,那樣的話你我之間就隻剩下一樣東西——仇恨!你還有機會在我麵前講一大堆廢話、提一大堆條件嗎?”寇誌天愈發傲慢起來,雙手撐膝欲起身,“好吧,我改變主意了,從現在起所有交易取消,最多我到下麵跟傑兒說,不是老爸沒盡力,隻怪你選中的女子太貞烈,況且你在陰間也享用不了她的半點好處,還是子嗣要緊,試問天下哪有女人不是娘?我為什麼不把這一百二十億捐出去?身後多一座豐碑,光宗耀祖的事。”

透過門縫,徐麗看見燕無痕突然從沙發上癱軟下來,雙膝跪地匍匐在寇誌天的腳下,似乎在哀求寇誌天。

“傻孩子,嚇成這樣,快起來,知道你是一時糊塗,寇伯伯剛才也是一時氣話,都是一時的,過後想通了就好了。”寇誌天慈愛地撫著燕子的頭。

徐麗一直等他們出了門,腳步聲消失在走廊上,才敢出來,踉蹌著返回樓梯間,又跌跌撞撞連下三層,來到樓下別家公司的安全通道口,取出手機撥通了“110”……

文波聽完徐麗說的這些事,直挺挺仰麵背摔到床上,過了半天,才緩緩地問:“你是說,寇誌天曾給燕子彙了三千萬?”

“當時,寇誌天的確打電話通知財務了,不過有沒有真的轉賬我不清楚,後來沒多久,警察就來了,所以我不確定。”

接下來的時間裏,屋裏再也沒人說話。午飯時間到了,文波媽進來說:“文波這孩子,有客人來也不提前跟媽打招呼,匆忙得很,隻隨便弄了幾個家常小菜。過來一道吃飯吧。”

文波一個激靈仰坐起來,“人家還有要緊事趕著去辦呢,留不住,媽,你忙你的去吧,我中午沒胃口。”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顯,夏衝與徐麗隻好起身告辭。臨別時,夏衝表情凝重,抿起嘴,握了握文波的肩,眼睛裏依然可見深深的悔意與歉意。文波將二人送至大門口,沒有客套的“再見”,隻朝他們點了點頭便掩門回屋。他來到臥室窗前,頭無力地靠在布滿細細裂紋的窗框上,目送夏衝與徐麗從自家樓下經過,朝遠處小區門口走去。他看見兩個人的兩隻手緊緊牽在一起,寒風中,徐麗瑟瑟的瘦影緊緊倚在夏衝的身上。就在他們快到小區門口時,文波含淚發了條短信:你姐沒怪你,她讓我轉告你,祝你們幸福!

小區門口,收到短信的夏衝鬆開徐麗的手,轉回身來,朝著文波家這幢樓揮舞著雙手,好半天。文波看不清他的麵部,但明白他想說什麼,隻是不願聽他親口說出來。故去的是他們共同的親人,悲傷之於男人,同樣是無力與無助,悲傷存於各自心裏,彼此有一種默契,可以相互感知,卻無須勸慰,他們始終需要堅守著那份屬於男人的堅強。文波也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朝他們輕輕揚招。漸漸模糊的視野中,那個男人如釋重負般緩慢蹲下身去掩麵而泣,旁邊的女人從身後抱緊他,跟他一起擁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