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不論是誰,終究也是個普通人呀。
“進去通報一下,就說韓越到訪。”那侍從正待進去稟報,韓越又道:“記住,隻說韓越,不要報將軍名號。”
侍從奇怪的看了韓越一眼,但不敢多問,直入院內去了。
須臾,侍從出來傳道:“將軍,先生有請。”
侍從帶著韓越與林長徑直而入,口裏說道:“先生正在後院賞花,將軍請跟我來。”
“賞花?此般季節,能有何花可賞?”韓越問。
“後院的梅花今早恰好盛開了,先生正在後院煮酒賞花呢!”
韓越一愕,這賈詡倒是頗有興致,說得不好聽一點,他現乃為階下之囚,難得的卻是安之若素,不愧為一代軍師。
片刻之後,三人已然行至後院。
放眼望去,隻見一人手中端著一隻酒盞,靜靜佇立在數株梅樹之前。
韓越走上前去,朗聲道:“越冒昧來訪,不知先生竟有如此雅興。”
賈詡轉過身來,他今日仍是一席黑袍,清矍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晗下三寸短須,深邃的眼中偶爾閃過一絲莫測的神光,挺拔削瘦的身軀與那梅花相映,透出一股風霜傲骨般的味道。
“將軍到訪,詡有失遠迎,還望勿怪。”賈詡的聲音婉轉低沉,頗為儒雅。
“先生客氣了,越仰慕先生久矣,隻恨軍務纏身,脫開不得,今日能得見先生,實盼望已久了。”韓越語氣真誠,聽不出絲毫虛偽。
賈詡微微一笑,心中頗有些側動,說:“恰今日冬梅盛開,將軍何不一道煮酒觀花,吾二人暢談一番。”
韓越喜道:“固所願而!”
二人行至院中小亭,賈詡道:“將軍請坐。”
韓越撩起衣襟,跪坐在榻上,也不客套,拿過酒樽,斟上一杯酒,淺淺嚐了一口,忽而抬頭道:“瀘州老窖?”
賈詡微笑點頭,道:“蒙玄德公恩寵,賜此瓊漿,詡聞名久矣,隻是一直未嚐其中滋味,今番償願,足慰平生。”
韓越笑著問道:“區區一杯濁酒,就足以慰先生平生?”
賈詡一愣,才發覺韓越已經切入正題了,於是一笑答道:“時逢亂世,能有此美景得賞,有此佳釀得償,詡不敢多求。”
賈詡雖然說得淡然,可韓越從他那微眯的眼神中看出他隱藏在心底的鬥誌,就算曆史上的賈詡也不是安於一隅之人,話說回來,古代凡有才學之人,哪一個不想建功立業,流芳千古。更何況此亂世之機,賈詡人中龍鳳。
韓越指著梅樹上那傲然怒放的梅花,問道:“先生以為此梅花如何?”
賈詡悠然道:“風欺雪壓而不折,淩寒飄香,鐵骨冰心,實乃人間一奇也。”
韓越忽而站起身來,走到梅樹邊上,摘下幾片花瓣,回道座位,將花瓣撕碎,灑入酒盞之中,然後對著賈詡舉起酒盞,說道:“越以此酒敬先生。”
賈詡何等聰明之人,如何不知韓越意將梅花比自己,但仍舊麵不改色,淡然道:“將軍之心,詡曉得,然詡亦無能為力。”
韓越不置可否,複又起身,在梅樹上折下一支梅花,向賈詡道:“先生,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如此美景,先生難道不心動?”
賈詡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半響才悠然一歎,道:“非詡不明,然一枝存而滿樹花落,詡實做不到。”
韓越終於知道賈詡心結所在了,董卓若是知曉賈詡被擒,必然好生安撫賈詡家人,若賈詡不降,家族保存,若賈詡降,那麼賈氏家族……
在魏國,賈氏一門豪望,跟賈詡的策略是決計分不開的,不結黨,內斂鋒芒,處事低調,才讓賈氏家族長盛不衰,就算當初獻計李催等人進攻長安,賈詡不也是為了保全家族嗎!在他的心中,家人,或許要重要過自己吧。
“先生一人孤坐晉陽,可曾想念家中親人。”思及此處,韓越試探著問道。
“看這天,近日可能要下雪了。”賈詡答非所問,歎道:“不知洛陽家中,老母可還好,她身子向來不好,可別受了風寒。”
韓越雙眼一亮,道:“先生之意,越已知曉,若越辦妥此事,先生是否……”
賈詡臉色有些凝重,搖了搖頭,道:“就恐反受其害。”
“先生放心,若此事稍有不妥,越就算殞命,也保得先生一家平安。”韓越斬釘截鐵的說著,似乎作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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