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著實無語,隻得退了一步,問道:“那……你們家不也新搭了戲台子嗎?讓他在你家的戲台子上唱一場,給你出出氣,可好?”
佟昌言略一沉吟,這才不情願地答應了,施禮道:“是,臣謝陛下主持公道。”
明德帝見平複了佟昌言的心氣,頓時寬了心,又問一側的黃公公道:“小九兒呢?”
黃公公忙道:“陛下,郡公大人說自己身份不明,不便麵聖,在門外跪著呢。”
明德帝又開始煩心了,不由看了佟昌言一眼。
偏這時候,佟昌言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和老僧入定一樣。
擺明了不打算出一個字的主意。
明德帝想了想,最終疲累地靠在龍椅之上,道:
“罷了,那個賈什麼的,朕不見了,哪兒來的送回到哪兒去,今兒的事情,不許人再提。”
黃公公有些沒摸準明德帝的心思,還不敢動彈。
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這可解釋的方向,可是多了呢。
明德帝倚著龍座,緩緩道:“默思還記不記得我們追繳厭庶人殘部那一次,就在黃河邊上,設酒宴飲,慶天下從此大安的事情。”
佟昌言心念微動,到底沒藏住情緒,感慨道:“是,臣記得。”
那一年,淳娘也在黃河邊上,就在戰場之外十裏遠的地方,親駕車,等著他的消息。
那一遭,是死在戰場,還是坐穩天下,是繼續這無休無止的戰爭,還是自此天下平安,都在那一戰了。
她在那兒等著他。
他們贏了,他一身血衣去找你,問她可否願意嫁給他。
年少青春最美好最張揚的那幾年,都凝結在那一刻了。
隻是後來物是人非的種種,早就讓他後悔,當年的事情。
“那年,朕飲罷高歌,而今年,就在方才的宴席之上,我看著小九兒喝酒談笑的樣子,倒是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佟昌言已經明白,明德帝想要說什麼了。
果然,就聽明德帝道:“他像朕,他就是朕的骨肉,當年柳氏的事情,是朕對不住他們母子,如今他回來了,朕也斷不容再有人,汙他身世之事。至於翡翠和讚兒……”
他一想到那兩個粉嘟嘟好看的孩子,心情就好了。
還是孩子呢。
“新來了個哥哥,兩個孩子和他走得近些,也沒什麼。”他一句話,便糊弄了過去。
佟昌言心下了然,一笑。
黃公公這次理解了,立刻道:“是,老奴明白了。”
佟昌言起身,拱手道:“陛下聖明,臣祝陛下父子團圓,天倫之聚。”
明德帝感慨完了那許多,自己都被自己的深情感動了。
雖然這個正月初一過得有點兒鬱悶,但結果嘛,倒是不錯的。
“朕也乏了,你也回去歇息吧,明兒早些進宮,那個兵屯的事情,朕還要聽你細說說。”
“是,臣遵旨。”
……
待出了宮門,黃公公趁著左右無人的時候,湊過來小聲道:“郡公,那個賈散子……”
佟昌言笑道:“遠遠地打發了吧,經過今天,他也不敢再胡說了,陛下仁德。”
黃公公知道自己沒會錯意,頓時也輕鬆高興了起來,拱手道:“是,灑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