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衝那二人一點頭:“二位說要和七家村私談一下,——是不是我老頭子留也無益,也好先走了?”
看來他們是說好了的,那郎千就點點頭,吳光祖就帶著一幹子弟耀武揚威地走了。臨走,一個小子還摸了祠堂門口一個女孩兒的胸口一把,口裏故做驚愕道:“呀!你偷了我家的小兔子!”
聽他一說,一眾人就臉上涎笑,雜遝遝地去遠了。
他們留下的還有十餘人與郎、蔣二人助威。隻聽郎千咳了一聲道:“當麵可是舊威正鏢局的幾位鏢頭?”
馮三炳黑著臉沒有說話。
他沒答話,別人自然也不會吭聲。
郎千淡淡道:“不知餘果老餘老人可在?”
馮三炳就緩緩地搖了搖頭。——他不知內情如何,但據他聽昨日二趕子的話猜想:東密隻怕又與餘老人結上了什麼新梁子,所以才會為村莊械鬥派上如此兩位高手來。他武功擱下已有多年了,但一雙老眼還不差,看著郎千與蔣玉茹站在那兒的氣度與雙眉間隱現的紫氣,就已知:這兩人端得稱得上高手。
郎千麵上就露出了一絲又有些輕蔑又有些失望的神色。看來他顧忌的隻是餘老人一人,想找的卻也是他,所以才會這麼又有些輕蔑又有些失望。據‘東密’總堂口傳來的消息,餘老人的蹤跡已出陝西,一定就在這湖北境內,看來、他們這次算撲了個空,隻怕難以見功。
想到這兒,他心頭就已頗為不耐。淡淡道:“當年餘老人刀劈的定基石上,我郎某人不才,也添了一道刀痕助助興。既然他不在,我隻是來問一聲,還有沒有人對這‘十’字有什麼異議。如沒有,武候莊和你們那些事也就這麼定了。”
他分明對這些鄉村爭鬥不感興趣。七家村人當然不服,但有什麼辦法,人人麵露怒色,卻也說不出話來。昨晚,馮三炳的二兒子曾趁夜去那溪邊一探,見到壓基石上這男女二人留下的痕跡,就知這一戰,自己一方未出手已經敗了。
郎千交待了這句話本就要走,卻見蔣玉茹忽然笑道:“師哥,我看,餘老人不在,咱們不妨倒在這裏等兩天。咱們在這裏混吃混喝,我看舊威正的人也頗小氣,隻怕會不耐煩。咱們總要去找那餘老頭兒,他們要不耐煩,派人出去找,總比我們親手去找來得快些。”
郎千一愕,已知師妹有意以七家村的人脅迫餘老人出麵,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他一向高傲,自己所思便不及此。他聽了蔣玉茹的話,便停下步來。蔣玉茹已拍手笑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我說,舊威正的夥計,姑娘還沒吃早飯,你們出去我給殺上三七二十一隻雞來,把雞舌頭撥出來用新尖辣椒給我炒一盤。還有什麼好的?對了,窖裏藏的有什麼老酒,都端出來我聞聞吧。”
她言笑晏晏,分明視七家村人如無物。座中的小夥子馮豹兒早忍不住,怒道:“臭婆娘,你欺人太甚!”他一邊罵著,一邊就向蔣玉茹撲了過來。
隻見蔣玉茹轉身對她師兄笑道:“郎哥,這兒可有人叫我是臭婆娘呀。聽著新鮮,真新鮮,我好多年沒聽到過有人這麼叫了。”說著,轉身衝撲過來的馮豹兒抿唇一笑道:“你叫得真好聽,再叫我一聲‘臭婆娘’好不好?”
她嘴裏笑得甜蜜,出手可極為毒辣,隻見她一伸身,在馮豹兒未近身時,就已極快地一正一反、一反一正,轉眼間抽了他四個大耳括子。別看她素手纖纖,這手下得可不輕,馮豹兒兩個腮幫子登時腫了起來。馮豹兒哪甘如此受辱,一雙拳一招‘雙風貫耳’,就向蔣玉茹兩耳照來。蔣玉茹伸手一拂,馮豹兒的雙拳就已走了勢,向下一低,蔣玉茹卻把雙胸一挺,迎向他一雙拳頭。馮豹兒大驚,他是守禮之人,連忙撤勁,但他功夫本不高,哪裏就全收得回來,隻聽他慘叫一聲,一雙拳碰到一雙綿軟軟的雙峰時,同時覺得尖利一刺,原來蔣玉茹胸前卻帶了帶刺的護甲。隻聽蔣玉茹嬌笑道:“哥兒,我以為你真想打我呢,原來是借著題調戲我。早知道,真該把那件刺馬甲脫了的呀!”
口裏說著,一隻手已拈著一隻銀釘輕輕釘在了馮豹兒的‘誌海穴’上。馮豹兒隻覺身上一酸一麻,全身已不能動了,雙拳上刺傷之處卻一陣陣麻癢傳了上來,心裏千蟲萬蟻般地難過,他忍著不肯吭聲,一雙虎目裏淚水卻熬不住,滴滴流了下來。他父親馮克己知道這孩子一向堅強,這時流下淚,可見受的煎熬,怒道:“妖婦,你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