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行星(1 / 3)

——在大災難之後,隻有一小群恐龍幸存下來,依然生活在哺乳動物的身邊,甚至還被移植到克羅馬農星球上。西西在海邊撿貝殼的時候還見到過他們。

由於喬在從寒武紀飛到侏羅紀的旅程中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他沒有真正體會過在時空中飛翔的體會。現在他可要好好領受一番了。尼歐的聲音仿佛天使一樣,一直在不停地從高處的雲端上傳下來:

“時空飛行有四個方向,我們則要永遠向前和向上!在水平方向上是在空間裏飛,在垂直方向上則是在時間裏飛,你要是搞錯了方向,再怎麼飛也找不到我的!”

喬努力揮動手臂,試圖趕上尼歐,哪怕看上他一眼也好。可就是看不見尼歐的影子,隻聽得見他的聲音。

“你在哪裏啊?”喬在氣流中氣喘籲籲地呼喊。

“離你不遠呢,記住往上飛!”尼歐回答,同時糾正著喬在飛行方向上的錯誤,“我隻是領先你一萬年,你快趕上來吧!”

喬一聽,立刻咋舌:他在我的一萬年以前?沒等他想完呢,尼歐的聲音又傳來了:“哎,夥計,現在我領先你兩萬年啦,照你這種速度,我們什麼時候飛到白堊紀呀,看來你也需要我輸送你點兒能量呢!”

尼歐的話音剛落,喬頓時覺得自己不那麼累了,心跳氣短的狀況也好多了,就像有一道電流霎時間傳遍全身,引來一陣酥麻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正在飛快地往上飛,終於在前方看見了尼歐。

陽光正透過雲層投下七彩的光芒,尼歐舒展開雙臂,就像一頭在山穀裏滑翔的山鷹那般從容自在。和尼歐飛行的姿態相比,喬覺得自己就像是麻雀。

“我的上帝呀,”喬不由自主地感歎道,“是不是我們扇一下翅膀,哦,我是說劃動一下手臂,就已經飛過了世間一萬年?”

尼歐笑了:“你是物理教授啊,你應該知道飛行速度取決於能量大小。像你和西西這樣的能量飛起來可就慢多啦,所以我必須輸送能量給你們,讓大家能早點回家。”

喬忽然感到失落:“那多可惜呀,我失去了多少采集古標本的機會啊!”

尼歐立刻大笑起來:“你要是真這樣做的話,我們還沒有飛到文明社會,你所攜帶的行李就起碼有半個月亮這麼重啦!”

喬也無奈地笑了,他知道這支旅行夢幻組合中每一個人的目的都是不同的,讓西西重返家園則是最重要的目的,他不能為了自己的研究而耽誤西西的行程。千萬年的時間正嘶嘶地從自己的身邊流過,這其中的滄桑巨變卻不能目睹。

尼歐仿佛能夠看透喬的心思,他拉著喬的手,笑道:“不用這麼緊張地盯著我看,你也可以往你身下的世界看啊,恐怕你的收獲不比從一個標本裏得到的少呢。”

喬這才意識到可以往下方看去。一開始,他頭暈得厲害,什麼東西都不能辨別出來,漸漸地,他的視力就像老鷹那樣適應了觀看迅速移動的東西。於是,隻有上帝才能創造出來的奇妙世界就呈現在他的眼前了:地球上的一切仿佛是電影裏的快進畫麵,森林迅速成長蔓延,海水侵吞陸地複又退回,恐龍從西方遷徙到東方,天啊,他甚至清晰地看見了古地中海,而剛瓦那古陸則在海水和地殼運動的侵襲下,漸漸地分裂、移動,海水彭湃而起,驚濤拍岸,到處都有火山噴發出衝天煙柱,他所熟悉的歐美大陸正在緩慢地形成……

喬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最卑賤的螞蟻爬到了上帝的手心裏,偷窺著上帝創世紀的工作。他的心底充滿著無法形容的敬畏的感情。

“我現在才知道,那些上過地球曆史課的人們為什麼會對地球是這樣地懷念和崇敬。”

忽然西西感歎的聲音出現在喬的耳邊。不知何時,西西和來福已經趕上來了。他們也一定得到了尼歐所輸送的能量。他們見到喬安然無恙,顯然都非常高興。現在,他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飛行速度,低頭凝望著這充滿生機的地球。

“真美啊!”西西低低地說道,“爸爸一直說,人類在克羅瑪農星球上創造的一切都遠遠及不上大自然為地球所做的十分之一,茶壺教授也說,珍惜地球的人才會熱愛克羅瑪農星球,因為克羅瑪農星球是地球在宇宙間小小的紀念。我真不能相信,這麼美好的世界會……”

“我也不能相信。”喬斷然地回答。在接下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喬一直都沒有再說話。

西西看著喬,喬的臉上再一次出現了深重的哀傷。西西又看看尼歐,尼歐的神情卻是那樣地恬淡寧靜。她跟著隊伍飛翔,同時第一次深深地覺得他們所有的人都是失去了家園在廣漠的宇宙裏流浪的人。

當他們停止向上飛越時間,開始在北美上空橫向飛行並且慢慢欣賞風景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令他們淋得渾身濕透。那些迅速聚集起來的烏雲仿佛要和這些流浪者比賽速度似的,眨眼的工夫就把整個天空擠得滿滿當當的,然後在他們身下滾過一個震撼人心的雷聲,一道赤練蛇般的閃電突然撕裂天宇,接著汪洋大海一般的水一下子朝地麵傾瀉而出。這令他們向上飛行穿越時間的企圖變得非常困難,尤其是來福,他的毛發統統濕透了,開始覺得自己的身子就像是一個掉在河裏的鉛球一樣正在往下沉。

“幹脆我們停下歇歇吧!”西西叫道,她心疼得把來福摟在懷裏,同時把停下歇息的原因拉在自己身上,“再說我也餓極了,飛不動了!”

“同意!”尼歐說著,拉住了西西的手,幫助她尋找合適的地方降落。

喬也累得夠嗆,聽到可以停下來歇息感到高興極了,而且在這原始世界的雷雨天氣裏,他作為人類還要兩腳懸天在離地一萬公尺的上方忽悠,實在是令他非常害怕。他看見尼歐朝西西伸出了右手,以為剩下的那隻左手會來援助自己安全降落的,可是他失落地發現他們倆帶著來福已經迅速降落到下方那巨大的山穀裏去了,而他自己還要在*裏晃晃悠悠地辨認著他們的身影從而讓自己避免掉隊的厄運。

“啊,僅僅因為我的性別這位外星超人就以為我不需要照顧了嗎?”喬在心裏忿忿地呼喊,同時在努力地調整平衡往下降落,這時一道閃電在他頭頂上亮了一下,同時也在他的心裏亮了一下,令他渾身戰栗,“喔,我懂得了,是愛情!是那種令人盲目、使人神經質的感情產生了!天啊,外星人也戀愛嗎?要是在這一漫漫旅程中產生了一對情人的話,我就隻能和那隻諾曼狗為伴了。”

喬這麼想著的時候,忽然覺得來福很可能不是一隻狗,而是一個躲在了狗外表下麵的人,比如是一位被古代咒語施了法術的東方王子。喬是一個科學家,可是他也承認有科學所不能解釋的東西。因為他在地球上沒有見過這麼聰明、這麼能說會道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