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考場的積弊,各省都有,琦相欲行清理。我說:“隻要有一個好的總指揮,就可肅清。”琦相於是派川北道胡興仁管理考場秩序,胡興仁知道後非常髙興,於是就從川北道署中傳調差役等人來省城伺候,沿途滋擾百姓,藩台吳振棫老先生很不以為然。

我請示琦相說:“科場擁擠,多半是成都、華陽兩縣的人。一人入場,父兄親族送考者動不動就是幾十人,為了麵子,爭勇鬥狠,一點也不肯相讓,而名次在前麵的考生反而進不去。能否仿照江蘇的方法,提前幾天貼出告示,告訴考生,確定點名時間,什麼時間點哪一府的,排列明白,不是這個府的就不用來,漏點了的,等整個府的點完後,再一個縣一個縣地補點,不準超越。柵欄外先豎起大旗,上書某府、某縣,一縣點畢,再換一旗,一目了然,也就無須爭先恐後。省城裏的兩個縣,留在最後,更可安靜。凡是送考的人,不準進入柵欄內,多派武員把守,不遵守秩序的立即拿下。如果照此執行,一定能夠魚貫而入,消除擁擠現象。”琦相表示認同,並下令照此執行。果然再沒有發生擁擠。到下午六點左右,科場就已可以關門下鎖了。

這個方法是少穆先生的章程。琦相與少穆先生是政敵,所以我說這是江南舊製,而不說是少穆先生的發明。胡興仁在考場中頗作威福,又挑剔試題出得不好,被琦相申斥了一頓。科舉完場後舉行宴會,胡興仁又想坐在首道的上麵,琦相也沒有堅持說不可。這時,藩司吳振棫開口了:“科考已經完畢,胡道員不得僭越首道。”琦相也連連稱是,胡興仁大為掃興。

三月二十九日,是我五十歲生日,僚屬家人都說要送戲做壽,我嚴詞拒絕了;壽禮也一律不收,隻將製成的壽屏留了下來。我的兼考、兼慈都遠在儀征,不能來這裏接受我的跪拜,我有什麼好慶賀的?況且我年已五旬,功業未成,讀書與仕宦之途也都非常平凡,自顧頭顱,已經斑白,實在是慚愧呀。不過這一年,還有一件家事發生,那就是我決定立侍妾王繡佛為正室。繡佛侍奉我已經十六年,愛蘭兒如己出,對待各位婢女妾侍還算寬厚。家裏沒有正室,總是不能統屬,所以立王氏為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