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這個就要把我許給石崇麼?你們表麵上說是為我好,可是實際上還不是為了攀石家的高枝,好提協自己不是麼?”我要檀郎的有多大功名又有何用,我知道嫁給石崇會給家裏帶來很大的好處,可是我的心不在他那裏,我做不到,也不想在他那堆嬌媚妻妾中等他忘記我的存在。
“你!”南兒被我的話噎到,抬起玉手指著我,氣得無言以對。
“放肆,你這是在作什麼?兒女的婚事還輪不到你做主!”爹爹攜了尚書大人一同從後麵出來,聽見了我剛才的話,氣得臉通紅。爹爹現在的樣子跟前些年哥哥非要娶婉娘的時候一樣,爹爹的威嚴是不許打破的。一旦決定了的事,沒有人可以勸得他回心轉意。那將我許給潘嶽的決定又是誰勸他改變的呢?
“女兒自知逾越了,對不起爹爹,女兒這就回隱竹軒反省去,直至嫁人那天,不再出來。爹爹想將女兒嫁個石崇也好,亦或者是哪個更加權貴人家也罷,不用再知會女兒了,女兒一切都聽您的。”我給爹爹行了禮,拖著長長的牡丹紅羅裙,跑了。雪花漫天的飄,不知這些雪花會飄向哪去,不知道我的未來會飄向何方。
“哎。”跑遠前我聽見誰的歎息聲,落進了我的心間。那夜除夕,我沒有同家人吃飯,也沒有在後院子裏聽戲看表演,這個年是我過得最淒慘的一個,晚些時候表演散了,眾人各自來到隱竹軒在門外對我說了些什麼,我也不開門,也不理會,獨自喝著酒看著一燈如豆,看著看著一張少年的臉便愈加清晰起來,想要尋出這些年他送我的東西,卻手腳癱軟站不起來,隻得傻傻的坐在那裏哭。為什麼我總是在哭?為什麼為了他傷心?
第二日清晨,我被一串急促的敲門聲喚醒,宿醉使我的頭疼的厲害。
“小姐,快開門啊。是我,綠珠!潘公子來看你了。”綠珠在門外砸著門,我暈暈乎乎隻聽見門外說潘嶽來了。欣喜跑去開門,忽至門口,又猶豫起來,見了又有何用呢?終不是要嫁做他人麼?既然終是有緣無分,那麼相見不如不見。
“小姐!你醒了麼?快開門啊,潘公子是背著別人來的,讓下人們看見就不好了。”綠珠在門外敲著,我靠在門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輕輕開了門,望著眼前這玉一樣的人兒,定在那裏。八年不見,他已經是弱冠之年了,英氣逼人,潑了墨也似得眼睛那樣專注的看著我,我還記得兒時的他總愛清淡的顏色,現在看來,這喜好依舊沒變。玉蓮花一樣的麵容比那時也多了些我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卻也比以前透漏出一種讓人心安的氣息。
“我妻可好?”他四個字便輕易讓我淚流了滿麵。
“檀郎,你還來這裏做什麼,你我已無婚姻約定,從此往後,你娶妻公主與我再無關係。”我收了目光垂頭喪氣的走回屋裏。
“說的這是些什麼話?我並不在乎那新豐公主。你可記得我臨走時讓綠珠交給你的東西?”他聲音不似從前那樣清脆,歲月帶給他整個人一種豐富多彩的意味。聲音低沉帶著極度的誘惑,好聽極了,檀郎,我們果然都大了,隻不過你步入了人生最美麗的時候,我卻已經快走完我最美麗的年華了。
“永以為好?我看難以。”
“蓉兒,我說過我會娶你為妻並且終生隻會娶你一人,這些我都還記得。我說,等到我成就功名之日定來娶你,為什麼我馬上就要做到了,你卻要嫁給別人了?”他快步上前,握住我的肩膀,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蓮。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我注視著他的眼睛,念起那首澤陂,尤記那年夏末,那蒲草茂盛荷花紅豔的岸邊尤為美男子,日思夜想。現在他就在我的眼前,比荷花還美上三分的容顏,比在夏風中搖曳的芙蓉還飄逸的儀態。忽然好怕這夢,怕醒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為我做了嫁衣讓我嫁做他人婦。我撫上他的臉頰,“你可是我那未婚的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