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的雪白世界之中到處點綴著粉色與紅色,及目之處都是盛開得恣意芬芳的梅花,積雪壓彎枝頭,雪中透出粉與紅,烘托映襯,天地間仿佛是一幅清麗動人的山水畫,蘊含著濃烈而又充沛的詩情畫意。清風拂過,縈繞在枝頭林間的淡淡梅香撲麵而來,墨玉微笑著閉目,傾心享受著這一刻的意馳神搖。
半晌之後她輕輕睜開眼,從袖中取出錦瑟傳遞的信箋,終是有些忐忑地打了開來。箋中空無一字,卻有一朵花和一片葉子掉了出來,緩緩飄落在了地上。墨玉疑惑地彎腰去撿,卻在手指剛剛觸碰花瓣之時,腦中陡然明白了鳴雁的心意。她直起了身,麵上是寬慰的淺笑。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乾坤。鳴雁,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天地的。”
陌生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梅林中的靜謐無聲。墨玉挑眉望向園子的入口,卻偏偏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墨玉公子,方才的酒宴眾人尚未盡興你便離開了,也不曾給小王一個賠禮的機會。”皇甫易嗔怪道,麵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得墨玉心中一陣厭惡。“父王雷霆震怒,特命小王登門謝罪。”
“心若不誠,於禮何用,不必了。”
墨玉抬腳便要越過他的身旁,誰知皇甫易一個箭步轉到麵前把她攔下,狹長的鳳眼不懷好意地斜視著她,“想不到墨玉公子這麼沒氣度,怎麼說都應該喝一杯我敬的酒好讓小王回去複命罷。”墨玉仍是不理,繞過他繼續前行,突然覺身後陣陣掌風襲來,重重攻向她的後腦。
眉眼一沉,靈犀已從背後脫鞘而出,她旋身握住劍柄,通體透明的劍身晃出白色氤氳劍氣,那幾個偷襲之人竟還未見到她如何出招便被淩厲劍氣所傷,紛紛倒在了地上。若是平日她出手可能會稍許收斂些,隻是近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實在沒有心情與這些人一起浪費時間。皇甫易一見之下大驚失色,但又很快鎮定了下來,冷笑聲擠出牙縫:“看來小王我不服輸也不行了,拿酒來!”
他接過手下之人遞來的酒杯道:“就算小王再如何不喜歡你,也不得不承認墨玉公子的確非同一般。”說著也不管她賞不賞臉,徑自單膝跪了下去。墨玉見他依舊染著稚氣的臉龐,心中一動,漸漸斂去了原本惱怒的神色。素聞他是威武侯遺孤,七歲之前流落民間受盡疾苦,之後才被尋回王府,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話用在這孩子身上可能是最恰當不過的了。無論自己如何不待見這個心口不一、滿腹狡詐的男孩,始終他都是鳴雁最後的交托。
思及此墨玉運氣於掌,推向皇甫易膝下,硬是生生把他從地上托了起來。“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你好自為之罷。”
皇甫易勾唇而笑:“這是自然,小王也不想再見到你!”他抬臉而望,握著酒杯的手中突現一枚菱形鏢,嘴邊毫不掩飾地噙現一絲怨毒,那枚細小菱鏢便脫手向墨玉飛來。
墨玉未料到他還有此一招,陡陷於瞬間的怔忡,眼見就要被那菱鏢所傷。千鈞一發之時白影閃過,隻聽“哧啦”一聲布料被劃破的聲音,墨玉已然被謝竹筠拖後幾尺,堪堪躲過了那枚致命暗器。皇甫易憤恨地咬著嘴唇,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地施展輕功倉皇離去。
墨玉回過神來,著急地拉過謝竹筠上下打量道:“誰讓你擋在我前麵的,讓我看看有沒有傷著?”
謝竹筠搖了搖頭,憐惜地撫上了她的發,歎了口氣柔聲道:“這些時日你為了八王的事心力交瘁,否則又如何會在皇甫易的麵前走神,甚至差點被他所傷。這事過了之後好好休息,我不想見你整日無精打采的。”
墨玉見他領口被暗器劃開了一條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連忙小心翻開檢查他的頸部有無受傷,自責內疚的神色泛上細致清麗的臉龐。突然她的手下一停,隻聽她輕輕問道:“竹筠,這枚璿光白玉。。。是不是你望仙節給玲瓏去禦晟堂取藥的信物?”
謝竹筠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他最不想麵對卻遲早都要麵對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隻聽到墨玉略帶疑惑的嗓音響起:“為何這玉上的圖案,是我們司徒府的蓋章,是隻有我爹才能用的機密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