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1 / 3)

“啪”的一聲,一盆清水從後門潑了出去,趙惜容熟練地做著家事,正是因為這七年來的獨自生活。隻是她已經習慣了男裝,加上頭發也還沒有長出來,嫁給金雁生已經有半個月了,現在卻依舊還是一身青色長衫,這副模樣看起來總是有一些不倫不類。

轉身回到廚房內,眼睛看著砧板上的青菜,眼角的餘光卻似乎掃到了什麼。她愣了一下,緩緩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正是趙炎。

趙炎本想看到女兒安全了,又如願以償地嫁給了金雁生,那就這樣算了,日後見麵也就當是不相識的路人,隻要偶爾聽到她平安快樂的消息就足夠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下了找回來,半途中卻是無端端地又想起要再見女兒一麵,下了轎一路走到了月江樓。可一走到門口他便後悔了,沒敢進門,隻怕一進門便被金雁生趕出來。

趙炎感歎一聲,當年是他將金雁生攔在門外,是他叫了人把金雁生從自家門口趕走,沒想到現如今站在門口忐忑不安怕被趕走的居然變成了他。想了許久終究還是決定離開,沒想到剛一轉身,便被叫住了。

“爹,您來了啊!”叫住他的正是金雁生,不氣不恨不怨不懼,將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婿對待自己的嶽父一樣,聽起來像是已經約好了一般,一聲“爹”叫得比趙惜容還要來得自然,他微微一笑,說道,“爹,您是來看惜容的吧!還是快進來吧!惜容她正在做飯,爹您也留下來嚐嚐她的手藝。”

可以嗎?趙炎不敢相信,就連做夢也不敢相信,他居然可以如此有幸,在有生之年再見到他心愛的女兒,在有生之年還可以看到金雁生對他消除仇恨,和顏悅色,甚至在有生之年還可以吃到女兒做的飯。

“爹,我為惜容釀了酒,今日正好開封。”金雁生見他懷疑,笑說,“不過小婿酒量不是很好,還望爹口下留情,別把小婿灌醉了。”

“啊,不會!”趙炎終究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輝映,盡管金雁生還能與他笑說,可是他卻仍然是無法釋懷,勉勉強強尷尷尬尬地回了一句,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呆立著。

“惜容這時候正在廚房裏忙,爹您要去看看她嗎?”

“噢,好。”

趙炎其實是無意識地在應著他的話,應了之後也不知道自己在“好”些什麼,跟著他走進月江樓也不知道金雁生要帶自己去哪裏,隻是感覺到滿腦子紛紛擾擾亂成一團,說不清楚那些個酸甜苦辣。

渾渾噩噩之間就到了廚房,乍一見到忙著家事的女兒,七年前的大小姐現今已然成熟,甚至對家事也已經如此嫻熟,身上雖已是被炊煙弄得狼狽不堪,右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了一點煤灰,被手一抹就黑了一塊了。但是令他欣慰不已的是她眼底的神采飛揚,如此明亮的單純快樂的眼睛,竟比任何珠玉寶石來得更加光彩奪目。一時之間,趙炎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趙惜容也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她分明就是在意金雁生的心情比在意自己的想法更多,她分明就是想質問他來這裏做什麼,可是一見到站在站眼身後淡泊而坦然地微笑著的金雁生,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她不問趙炎,反倒是向著金雁生投去了疑問的目光,她想知道金雁生是真的已經釋懷了,還是為了她才勉強接受自己的父親。如果是後者,她並不想要勉強他,而她也早已經脫離了過去的一切。

“怎麼了,惜容,他是你爹啊!”金雁生微微一驚,問道,“你是不是和你爹鬧了別扭?可是爹都已經親自來了,你這麼大的人了,就不要任性了好不好?”

好不好?他居然問自己好不好?

“雁生……你在說什麼啊?”

“父女之間的誤會再深也深不過親情。我先出去,你們把誤會說開了就好了。”金雁生轉身出去,又陡然回頭,衝著她眨了眨眼,說道,“快一點哦,我忍不住想要快點讓爹嚐嚐我為你釀的酒了呢!”

帶上門,金雁生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緩緩地斂起笑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半晌才又緩緩地展露笑顏。